“说!”
金长道厉喝一声。
他一生都温文尔雅,又何曾有过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
“老奴是高句丽人!”
管家无法,只得口吐真言。
高句丽?
金长道先是一怔,而后便忍不住后退两步,他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无数困扰他多年的谜团,好似突然间全部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金刺史可还好?”
眼见金长道摇摇欲坠,程易便叫长孙冲上前把人给扶住了。
金长道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推开长孙冲,几步走到管家面前,脸色煞白的地质问道:“是不是高句丽王派你来的!”
管家被金长道扯住衣襟,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点了点头。
突然,金长道发出一声悲鸣,旋即,他便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眼见金长道离开,独自面前程易的管家心中更加惊恐。
“不急,营州城的帐、辽州城的帐,我都会一笔一笔都与你们高句丽人算清楚的。”
程易不屑于管家共处一室,落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抬脚离开了刺史府。
烈日当头、寒风凛冽,神色恍惚的金长道漫无目的行走在辽州城中。
恍惚间,他觉得周围来来往往,对他眼含关切的百姓,忽然都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洪水猛兽。
“你、你是高句丽人吗!”
金长道忽然扯住一个路人的衣裳,目眦欲裂问道。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紧接着便要开口否认。
还不等他说话,早已经将他表情收入眼中的金长道,却忽然松开他,继续跌跌撞撞往前走去了。
这一路上,金长道几乎对所有他见到的辽州百姓,都问了这样一句话。
而那些人的反应,既在他的意料之中,又令他悲痛万分。
原来他以为的百姓安居乐业,不过只是一场由别人编织而成的假象。
忽然,一刻不停往前走的金长道,忽然停了下来。
如果现在的辽州百姓,都是高丽人假扮的话,那先前的那些百姓呢?
那些据说是要举家搬迁的百姓呢?
都去了哪里?
金长道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想法。
“金刺史。”
稍后一步赶到的程易,在周围既忌惮又愤恨的目光中,将金长道带走了。
然而,已经被戳穿了虚假面具的高丽人,又怎么会轻而易举放他们离开。
虽然他们的王有命在先,让他们不能伤了金长道,却从没说过,不能杀了那些企图戳穿他们的人。
更别说,对方早已经得逞。
不过刹那间,程易便已经察觉到周围忽然升腾起了一阵阵凛冽的杀气。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四周,正要吩咐长孙冲与程处嗣准备迎敌,就见方才还魂不守舍的金长道,忽然往前一步,双目赤红的扫过那些围在他们周围的高句丽人。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金长道嗓音粗哑道。
满城高句丽人投鼠忌器,有金长道在前,又怎么敢轻易动手。
他们四个人,就在周围高丽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目不斜视地走出了辽州城。
其实,就算那些高丽人想动手,也绝不会是程易他们三个的对手,可既然金长道已经决意要保护他们,程易便也没有拂了他的好意。
直到走出辽州城的城门回到神策军之中,金长道一直紧绷的脊背才放松下来。
只是这一放松,便让他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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