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阿杨满山找猴子,那边黛玉正被猴精抹成花。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在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店小二手下走一趟,就变成了一看就是会读书的俊小子。
修竹一身破破烂烂的装束,要不是店小二求情,差点被掌柜老板娘哄出去。佟掌柜说话带着些口音,却显得可亲,知道黛玉是因为跟着老师学习才如此折腾,更是和蔼,拍着胸脯大方得让她随便使唤客栈的店小二,一边还抓着刚刚踢沙包回来的小姑子不住地念。
一个看上去疯疯癫癫的道士,带着个看上去挺机灵的小子,往偏僻的村子去,专和那些神婆大仙抢生意。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对高人的印象从满是白须的老道变成了略带疯癫的不着调的想象,觉得这种人才是超脱世俗不理凡尘的真正的大师。当慎修和衣着仔细的神婆站在一起时,人心自然就忍不住往他那儿偏了。
来求人的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夫人,她父亲之前路过村口古树的时候出言不逊,刚刚准备离开就被绊倒了,腿上伤了好几处皮肉,已经近一个月了,虽然伤口结痂,却疼痛难耐,迟迟不见好。家里的老人说是惹怒了老树,要给老树摆坛请罪才行,这才求到了村里的张神婆头上,请她出手驱了老父身上的邪气,再摆坛向老树赔罪。
谁知刚刚请了神婆,还没有到家,就遇上了这游历而来高人。
那夫人把他们领到家,黛玉看着那神婆把符纸自燃,纸人自立,引火变色等各种在蒙学里早被解释通透的把戏玩了个遍,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那夫人见到这“神仙手段”,扑通跪下,连连磕头,连躺在榻上的老人都挣扎着起身欲给那神婆跪下。
“雕虫小技,装神弄鬼,你借此消遣鬼神,就不怕报应吗?”顾修竹背着手冷哼,不屑中隐隐含着愤怒。
那跪地的夫人不明情况,大气都不敢出。
神婆哪里会服气,争辩道:“此屋有邪气,符纸为护住我们才会自燃,你这都不懂,怕不是个假道吧!”
“阿木。”顾修竹冷笑,唤了声黛玉。
出门前顾修竹让黛玉备了不少这些装神弄鬼用的道具,多是黛玉以前术课的材料,准备起来还算方便,只黛玉一边画符一边忍不住猜测,生怕老师真的带自己去做那坑蒙拐骗的事来,现在那些符纸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黛玉取出符纸,往空中一扬,符纸同样自燃了起来,散发出和刚刚神婆燃烧符纸时一样的难闻气味。
神婆知道对面的也是个内行,还在努力极力解释,扬高了声音想要把给自己鼓了鼓气,想要胡搅蛮缠把这想要坏了行里规矩的人赶出去:“你们连辟邪符都画不好,还是尽早出去,此屋邪气太重,当心被惑了心智。一知半解就敢来捣乱,要不是老婆子我心善,换了别人谁管你们死活。”
黛玉把跪在地上的夫人扶了起来,给她递了张符纸,解释道:“这纸上抹了磷粉,见光易起火,您可以试试。”
那夫人不知要听谁的,战战兢兢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张符纸,轻轻一掷,那画着鬼画符的符纸就安安静静烧了起来,夫人仔细一分辨,发现确实像是磷起火时的气味。恍然大悟,身子却像失了主心骨一样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