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帅不过三秒。
于当日傍晚攻占了敌方核心堡垒的北越人,他们欣喜的情绪仅仅维持了不到三个小时就没了......
事情很简单:入夜时分,南越人发起了大规模反攻。
堡垒群不是军阵。由人组成的军阵一旦被冲击切开,士兵大概率会溃散败逃,胜利者只需要跟在溃兵身后割韭菜就可以了。
可是堡垒群这种东西,只要守军意志顽强,那么攻方就必须一点一点硬啃下来,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二战中,苏军的国防要塞工事大部分被德军分割占领,但哪怕在一个月后,很多附属堡垒和地道中依旧传来机关枪的抵抗声,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布列斯特要塞了。
二战如此,发生在十七世纪的这场攻坚战同样如此。更何况,北越人还远远没有达到占领敌方大部分工事的地步。
就在当天入夜时分,南越人针对A7号棱堡展开了大规模反攻。
这一反攻,北佬的劣势就体现出来了。
首先,由于A7号棱堡周围全是敌方阵地,所以援军只能沿着上午打通的直线行进,这就限制了北佬的人数优势。
同样的原因,南越人可以在黑夜中从四面八方展开进攻。地主熟悉各处通道和陷阱,兵力集结速度快,便于随时发动突袭。
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因素。
对于国小力弱的南越政权来说,顺化城北这一处堡垒群防线,那真真就是命脉生死线。一旦这道防线完蛋,南越割据政权分分钟关张。
所以根据这条理念,南越人在当初修建堡垒时,就采用了正面无限加强,后背却不设防的防御思路:每一份资源都要用在朝向北方的一面。
不需要360度防御的堡垒。国土狭窄的越人根本不会考虑对方绕过防线的剧目......真要是那样,顺化就被打下来了,堡垒线同样失去了意义。
就这样,诸多原因叠加在了一起。北越人刚刚到手的棱堡,还没热乎三个小时,就在午夜前的火把和喊杀声中,被南越人的冷兵器御营精锐给抢了回去。
然后第二天一早,脸上带着淡淡的诸葛亮式笑容的某军援团团长,优雅地同意了心急如焚的北越使者传来的请求:继续炮击。
至此,讨逆大战进入了第二阶段,惨烈的攻防拉锯战正式开始。
南越人很快摸清了对面那门大炮的脾气。
是的,臼炮火力是猛,但是这门炮移动缓慢发射频率低,发射前有明显的准备工作。习惯了之后,南越人就有了防备:在臼炮正面的堡垒开始提前撤出资源,安排少数部队值守,在外围堆积火力,专业防守反击。
一旦北越大军进攻,南越人就会依靠地利迅速组织部队展开防御,最大限度规避炮火毁伤。
这样一来,战事就胶着了起来。
北越人在臼炮的帮助下,尽管每天白天都能打下来对面的堡垒,但是一到夜间,缺乏立足点的北佬就被南佬给打了回去。
等到第二天,北佬面对的就是同样一座坚固的堡垒了:南越人会在夜间抢修工事。
没办法,臼炮毕竟发射的是铁球,并不能像元首的航空炸弹那样,将对手的国防工事彻底炸成废墟。
这种拉锯战对于进攻方是极端不利的。背靠峥江的北越大军,不但补给线漫长,而且每天进攻所耗费掉的士卒数量,远多于南方守军的死亡人数。
可是事已至此,那无论如何也要咬牙拼下去了。毕竟大臼炮已经带来了曙光,在这之前,北佬可是对这条东方马奇诺一筹莫展的。
北方朝野上下于是众志成城,全力推动攻打南逆防线。
在接下来的十几天内,北越真真是全力以赴,掏出了所有家底,上十万大军不记伤亡轮番冲击防线。与此同时,大军采用了“随占随填”的攻坚方式来适应拉锯战。
终于,在付出了巨大代价后,北越人于4月5日这一天,推平了防线正中的三座堡垒区,将其连成一片,建立了临时据点,囤积了兵器物资。
是夜,漫长的厮杀过后,北佬历史性地守住了前线据点,在敌方阵线内牢牢插入了一根楔子。
第二日清晨,伴随着朝阳升起,从江南大营出动的士卒很快跨过了战场中间的死亡地带,涌入了临时据点。
到了这个时候,南佬这条防线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了。人数占据优势的北佬可以利用壕沟向两侧渗透蔓延,现在地利两家平分,南佬之前的防守模式不再起作用。
然而,可是,当北越负责前敌指挥的将军来到A7号棱堡破烂的顶部向南张望时,他脸上的皱纹貌似更加深刻了。
此刻,呈现在将军面前的,除了脚下左右延伸的石墙和堡垒之外,就在南方200步开外,另一条插着南越阮氏王旗的堡垒线赫然矗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