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走近了的男生,由光处,走入这儿的阴凉下。
“汐哥,等会……”其中一位把手搭在汐的另一侧肩头,另一手示意了下紧挨着操场的水泥地露天篮球场,显得极为熟络,“打篮球?都一整个夏天没约过了,今天反正也没课,好好约几场呗?”
面对走过来的同班同学,假装认真喝着水的陆筱颖,瓶口不离唇,只是抬起头瞅了瞅汐。
一整个夏天……没约过……
呃……确定不是开玩笑?这个夏天里面估计都不认识吧。
陆筱颖暗自这么想着,不过也不意外。具体汐是怎么办到的,她并不了解,反正也没兴趣了解。知道了也是对于她来说无用的东西,都被当面说过“资质不行”了,反正知道了、她也不会。
“今天啊……”汐倒是既来之、则安之,仿若真是融为了这学校里上学的普通学生般,极为自然,“好像不大行。看我家小颖都快热融化了,等会结束了,我还是先带她回家。改天。都开学了,有的是机会约。”
“这样啊,那好吧。”说时,那位男同学搭在汐肩头的手,顺带拍了拍几下,“汐哥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哥哥。那我们先自个打去了。改天约,汐哥!”
此时,一个篮球以外力带出的平滑弧度,从篮球场方向跃进了这个方向。当然,篮球没有落地,是落入了跟这个搭了汐肩膀、让在一旁的陆筱颖不禁替他担忧了下的男生、一道来的另外两个男生的其中一人手中。
随着篮球而来的,还有飘至耳中的一句“篮球借来了”。
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插曲,踏入了这方阴影下的这三个同学,再度往阳光下走去,只是换了方向,不是回至操场,而是往篮球场方向去的。走前,当然还跟汐、陆筱颖挥手小道别了下。
“一……如……既……往……”待那三位男生走远了,陆筱颖才一字一顿、咬字极为清晰地说道。
“对啊,一如既往。”汐又是习惯性的摸头手势,有一层大概也是身高的有利优势使然吧,这么摸摸陆筱颖的头极为顺手,“看我多疼你。篮球都不去。”
“鬼才信!那是他们不知道,你是只大、大妖怪。刚刚还那么随意地搭你肩膀,他不紧张,我都替他紧张嗷。”
“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瞎操心。看,你不就活生生、完好无整在这站着。诶,说起来可惜了,刚才那三个里头,没有你暗恋对象。”汐又晃了晃手机,“不过别担心。那阳光少年也挺喜欢打篮球的样子。我帮你创造机会,跟他们多约约篮球,让你有机会多见见?”
已是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的陆筱颖,只能红着烫烫的脸,无奈地听着汐说话。
“但是嘛,见见归见见。就是你平常花痴劲那样,看看好看的可以。这小孩子不能早恋的问题,还是要注意的。你还小,有的事情,老生常谈,但老生常谈有它的道理的。我会盯着你的。”
迟疑了会,陆筱颖才吐出几个字来。
“感觉你跟老妈一样。才没有早恋呢!我只是……只是……”说着说着,自己也定义不好那纸条算什么情感的陆筱颖,只好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踢动着地面上一颗小小的小石粒。
还幸好天气热了,要是天气不热……这容易脸红的状态,要是其他同学远远地看到了,还以为在说什么,说不定会误会呢。
“好了,不说了。说个正经的事,花痴。你今天,怎么没跟那三个小孩混啊?”
这一回,汐所指的是谁,陆筱颖在抬头看往汐时,从其眼神的示意中就读懂了。是柚子、小璐、灵惜她们。
停顿在那一小会的陆筱颖,借着这小小的空隙,仔细想了下,上一回去安葬柚子家三只小猫时,是汐带着小黑来救的自己,从叫潇的那只妖异地盘上。那也难怪,汐一下认出了她们。
按正常,陆筱颖觉得汐应该不会认识那么多人类的。哪怕是她的同学。对不感兴趣的,有少数的例外已是足够,再多的,既然没兴趣那没什么必要去了解认识,不认识反而是极合理正常的。
“哦,因为你在嘛。跟你混。”
“哈哈,真假?”汐笑得极为开心,“假的我也当真的。这话我爱听。”
汐的双眼深邃,而这深邃此刻也注视着陆筱颖的双眼。
“说是我盯着你,实际好像有些,我家花痴盯着我的样子。对吧?”
陆筱颖赶忙别开视线、看向别处去,看往别处那总是三三两两、没有独自孤岛似行动的同学们。
人,在陆筱颖眼中,始终是群居、社会性的。在学校里也是如是。就如这么的,三五成群。
要是有谁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在食堂吃午饭,体育课需要组队干嘛、被落单独自一人,总会仿佛是被抛弃在了一座浮动着的小冰山上。
格格不入。
而格格不入,是需要勇气和底气的。否则,更容易成为一种被孤立。
或者说,就算主观上想要融入,有时候也会是客观同主观所想反向而行的呈现,还是融合不进去,随后,或许还容易陷入她小学时类似的不悦“牢笼”中。
她想要改变,逃离或许别人眼中不算事的事,但却是在小学那会让她挣扎许久的光阴。
所以,从初中开始,自觉得足够内向的她,也选择了努力地成为“群”中的一份子,努力地不想再成为仿佛“格格不入”的存在,哪怕并非她的错、她也没做什么。
最主要,陆筱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勇气,所以有时候她小小的心思中也觉得自己很是卑鄙、虚假。倒不是说真的做了什么坏事,只是一种并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做出任何坏事之下,她面对自己内心时,自己同自己的博弈之下所觉得的虚假。
今天,假如是一个、如同前几个初中的学期的开学一样,大概她是会跟常混的那三位小伙伴一起行动的吧。
但今天却只是今天,不是过去那几个曾经有过的初中开学,所以,这或许是她初中开始头一回的“格格不入”。要拔草,自个儿找了个角落,并没有跟着柚子她们一起。
之所以今天只是今天,当然是没想到,原以为只是单纯送自己上学的汐,竟然送她到了校门口没返回、而是一起进来了!
内心中,陆筱颖还是想要重又融入、一起行动的,害怕时光彷如倒流、流转回初中之前那一个阶段的不愉快中。一种埋藏于心,唯她所知的害怕。
但是,汐……另一个魑魅魍魉的世界。
相比之下,她更有些担心,冒然来学校的汐,不会乱来吧?她可不想跟自己相关的因素,给其他同学添麻烦。权衡之下,是毫无悬念的,可以格格不入,但感觉更应该跟汐混。要是可能有麻烦、把麻烦扼杀在摇篮里。
那小小的“害怕”相比,她更怕,给他人添麻烦。
顺带嘛,也是想这会这样,直接问问汐,为什么来学校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