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钧介绍道:“弩手可通过望山瞄准,若目标在五百步内,则望山与目标齐平,可中之;若目标在五百步外,则望山略高于目标,亦可中。”
这大抵就是弓弩平射与抛射的区别了。
霍弋旋即大声示意诸人散开,他将弩车对准靶子,在弩槽中插入一根长枪大小的特质弩箭。在马钧的指导下,细细调整好角度,随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绞索转到极致。
马钧立即在绞索上方插入一支木鞘,又递上一把木槌,道:“只消用锤子快速将此木鞘击落,弩箭即可射出。”
霍弋接过,复抬眼望向前方,一千步距离之外的靶子,被边上火把照得忽明忽灭,看起来只有鸡蛋般大小。
他深吸一口气,狠狠挥起木槌,木鞘应声而落,金木与绞索摩擦之声旋即响起。
伴随着“崩——”得一声震响,那长达丈八的巨矢,快逾闪电,劈风斩浪,直奔前方。
巨矢飞行略有些弧度,一息半后,在万众瞩目中稳稳命中靶子。
那靶子用坚固的整木所制,又在千步以外,但在巨弩强击之下,“啪”得一声,竟就此化为齑粉。
在场诸人见状,尽皆愕然。
李恢面色激动,上前抚摸片刻,赞叹道:“传闻前汉时,汉军以步兵对抗匈奴骑兵,初时战不利,后来有了弩车,李陵军与匈奴步斗树木间,复杀数千人,因发连弩射单于,单于下走,陵军战一日数十合,复杀虏二千余人。此物数百年前便已名震天下,但天下承平后,此物只在京畿重地方有留存,自董卓烧毁洛阳后,再难一见,颇有失传之虞……本督活了四十余载,却是第一次见到真容,有此神器助阵,我军当可大破敌阵。”
马钧又介绍道:“此物操作也甚便利,大抵与弩机类似,只是须分十人,各司其职。其中五人推车调整方位,一人放置弩矢,一人瞄准,两人绞索,另设一人指挥,如此方得其法。”
姜维颔首道:“此处有八架弩车,当有一百专员操持。我意,从各军中临时抽调身强力壮、善操弩机之人。”
霍弋立即抱拳道:“无当军连弩手惯操弩机,瞄准指挥两个岗位,当有用武之地。”
马谡也道:“这出力气一事,我越巂军责无旁贷。”
姜维回礼道:“如此甚好,决战之日近在眼前,还请两位即刻抽调人手,连夜成军,熟悉器具。”
“是!”
两人旋即领命离去。
这时,赵广飞骑赶至。
“禀报将军,滇池城有人趁着夜色向谷昌方向报信去了!”
姜维闻言一凛,这意味着雍闿两路粮道均被己方断去,也意味着孟获发兵攻打汉军营地的时日马上就要到了。
决战之机已至!
他捡起一支枯枝,在地上画了两座山,中间隔了一处峡谷。
“我军所出拖磨山,与乳山相望,两山当中有一处狭长的谷地,乃是进攻我军营地必经之路,我意在此设伏!”
李恢正色道:“伯约,你若有什么主意,只管吩咐便是。”
姜维点了点头,道:“李都督,若孟获来攻,请你以本部兵马为饵,引诱孟获大军进入峡中……”
他顿了顿,又道:“再请都督连夜派信使寻找李遗兄弟与沙摩柯、鄂焕两部,转告他们,不必回拖磨山了,只消原路回转至长虫山埋伏,等两军战起,以鸣镝为号,冲击孟获谷昌营地即可。”
李恢抚须道:“以弩车伏击孟获大军,以奇兵摧毁谷昌大营,如此一来,孟获只在股掌之间矣。只是,若雍闿来救,不知当如何处置?”
姜维道:“雍闿锐气新丧,孟获来攻,我料其不敢来救。但为防万一,我当派赵广引一千人到滇池城东北象山处设伏,此番需营造出千军万马之势,好教雍闿望而生畏,不敢来救。”
“好计策!”李恢抚掌大赞。
“遵命!”赵广亦报了一拳,离去准备。
随着诸人,场中只剩姜维与马钧二人。
马钧见姜维指挥沉着,颇有成竹在胸之势,不由叹道:“上一次并肩作战,还在武都对阵雅木吉时,不过一两年功夫,伯约气度已然大不一样啦。”
姜维见他说起昔日旧事,不觉有些感慨,但大战在即,却由不得他分神,当下抱拳道:“此役关键,在于速破孟获,‘速破’二字,当着眼于弩车。德衡兄,此番却是有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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