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浊如海,思悔如山】
太子殿下慕容原拜祭祀大人为师,是这片国域都知晓的事。当东禹群山中,某山峰最高处的凤凰花开时,太子殿下慕容原,年已过六七虚岁的模样了。
实不愧朝安皇朝,整个皇朝中心--都城,那处的繁华,非是文字能够描述的,单是站在某市井抬头往上瞧,人群中易货的声音此起彼伏,再远些,茶楼里有押诗斗棋的场面可以观见,只是,都城难免是天子脚下,若无天事不可骑马急行、若非节假日不可更夜出行等律令,街口小儿也可脱口而出。
闻见’菩提酒’的酒香,是从官道由驿站兵人将这车子’菩提酒’给接进都城,听说是从永定城献来的。
酒车的后头,还跟着花团锦簇,是从兰陵城那边献来的,为了这一年一度天家的开坛祭祀事宜。
诸如此类种种,都从朝安皇朝的各个城池献来,沿途有寻常百姓好奇的探首,得知后日祭祀大典的当天,民间亦有交易大会,便都欢喜的追家相告去了,没有什么人群因好奇挡着献物的车队这类事儿,车队还比以往进城的那些事物早些进了皇城。
朝安皇朝的皇帝,早已经是个半百过去十数的人了,却比寻常百姓人家的祖爷爷之辈,更显身体强健,此时正结束一天的早会,在’省庭阁’后头,打着拳,由着太子殿下慕容原在一旁树荫下处理着朝事。
六七虚岁,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早朝时梳洗整齐的发鬓前头,此时冒出了少许的小半指长头发,根根竖立着,与春岁里冒出泥土的春草有几分相似。
“皇爷爷,孙儿此处不懂。”小大人模样的太子殿下,捧着自己不懂的奏章,在皇帝身后半步停下。
“读来听听。”
“臣密言…”
太子殿下还未说过三字,皇帝伸手从他手中拿过奏章,慕容原不禁细细思索,陈密奏章中提到的事宜。
“子慕觉着如何?”皇帝问。
“孙儿觉着,可允。”
时将午至,皇帝似乎有所感,望向了’省庭阁’外头,咂摸了半晌,双手负在身后,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子慕,下诏,允陈密立幼子为世子,剥夺永安伯爵世袭降为子爵。”
“是。”
’省庭阁’外,有女子在那翘首以盼,皇帝不经意的问身旁随伺的官奴,“福禄,你说是不是朕予她谢家女太多,她今日竟堵到’省庭阁’外了。”
正下笔书写诏书的太子殿下,忍不住面上带喜,阿娘来接他呢。
“这……奴才、奴才不敢…”
不敢?是几种不敢,既不敢赶人静王妃走,又不敢违背皇帝的话,福禄觉着后背隐隐生出几分寒意,但是看到皇帝面色尚好,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许是快午时了,该用膳了。”
皇帝这时从鼻孔里哼了声,太子殿下手下稍微欠了点力,永安伯爵几个字缺了那分灵气。
今日,静王妃好不容易从皇帝手中将太子殿下接回府,下人们传:永安伯爵夫人来拜见静王妃。
太子殿下虽与静王妃隔了好几日养育,也是紧紧抓了抓静王妃的袖摆,努努嘴,想要母亲拒绝永安伯爵夫人,只是二人还未完全过府,那厢已经是甩打着香帕子迎了上来。
都城中像永安伯爵夫人这般的妇人,并不少见,只是名头上说得上来的世家官员内院,像这般的妇人,着实仅此一人已。
谢姝安今日还想与自己几日不得一见的儿子好好叙旧,瞧着迎上来的女子,忍不住秀眉拧在了一处,只好吩咐底下人先带太子殿下入内休憩,她谢姝安在这静王府外,好生招呼。
静王府内,循廊走过一片梨白、桃红后,是一处会客厅,在战场上折断一只腿的静王,正坐在正厅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