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日,东黎刚即位没有多久的太孙殿下还未来得及颁布他自己的称号,鸿胪寺少卿魏述怀被突然提升到了首辅位置,代管朝政。
其中缘由,大概只有元夏二殿下与仙客知晓了,他们手下的那一盘棋,东面那一角,已被黑棋攻占。
后某冬日,本是晴光万里的天气,突然下起了大雪,连带那雪天胜少的南方地带,也是突然下起了雪。
一开始有人说瑞雪兆丰年,只是瞧见这雪飘飘浮浮连续三日未停,甚至于压垮了各地贫困人家的房屋时,他们开始痛斥上面人不作为、惹怒天神,才向人间放下如此惩罚。
也不知那些痛斥上面人不作为的人,不知从哪听说医仙谷一夜灭门才导致天降此等大雪,而医仙谷一夜灭门的原因,乃是元夏皇朝皇帝恨极了求取云莲公主的医仙谷少主。
大雪连续12日后方停,各地死亡人数以及各种国家损失逐步递上天听。
正在奉天殿后殿批阅奏折的皇帝,却是对这些民声怨怼的奏折不甚在意,仙客与他互相推演过棋局,相比棋局上显现的万灵生残这等事,奏折上所讲已经是最好的后果。
世间平民又怎知是最后的后果呢?元夏皇朝各地升起腾腾民愤,无法积压民愤的各地官员纷纷千里传信给都城,望都城派兵镇压。
“仙客,朕觉着火候不错。”元夏皇帝坐在奉天殿后殿外面一旁的院子里,看着底下一群宫奴忙活着烤羊肉,与一旁懒散坐在摇椅里的仙客说道。
“嗯,味道确实不错,”手里握着木头制作而成、有大毫毛笔一般粗细长短的木棍,木棍上一块肥瘦正好、且冒着热气的羊肉,若不是那羊肉烫嘴,仙客此时应当狼吞虎咽,“等抚边军归来,医仙谷总总事迹会传开的,那些个乱动也不必以暴力制止,让姬宣与姬燕前去即可。”
元夏皇帝坐在石桌前,为他自己斟酒,说来也觉着有些无奈,一国之君,能得几回自如饮酒?
姬府两位双生子得皇令前往各地解决民愤,另外,也随着抚边军从医仙谷深处解救出来的药人归家,有归家后才知道家中已无三两熟人后哀悼痛哭者,亦有那些即使被太医亲自整治出三分人样却不被家族认同者……期间形形色色,镇抚副将叶战英如数知悉在心。
“周齐,明日我们将回到都城。”叶战英对着用大块黑布蒙起来的牢车说道。
“啊,是嘛…”牢车里头发出沙哑的老年声音,“有劳将军护送了。”
零散坐在牢车一旁休息的士兵听到牢车里头周齐的声音,顿时觉得心头一紧,不免想起前几日发生的那件事:
原本抚边军整体,只化作了三队前往都城,叶战英带领张富贵这一群人,先行’护送’周齐赶往都城,不料半路路过’从何’山道时,那群以周齐为首的流亡士竟想着从他们手中将周齐救走。
张富贵等
幸而副将为防止上方界人来助医仙谷,从府中祭祀台上一柄弯刀——梦寐给强行取出,才能从那群流亡之士手下存活下来。
与张富贵一般年岁、却生的虎头虎脑的范忠诚守在弯刀——梦寐身侧,他不时侧目观赏那柄弯刀,只听说战王府府中程鱼能轻松取得使用。
“忠诚,徐明去了多久了?”叶战英忽然问道。
范忠诚心下稍微算了算时辰,下意识抽出胯刀,沉声说道:“过去一刻钟了。”
其他人等也站了起来,互相戒备,他们可不想再与流亡之士打生死架,弯刀梦寐脾性大,除了叶战英能驱使半刻钟头,他们这一路行来,可见过其他人驱使过弯刀梦寐吗?
’从何’山道,有些树的树龄比他们这支抚边军整体年岁加在一起还要年长,只是此地不知因何缘故,树木稀薄,他们这支队伍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有灌木丛、后背背靠树干密集地。
四周静谧无声,叶战英揉了揉左手腕,他是左撇子,“卓平卓安,你们去接下徐明。”
上方界流亡之士其中一名正躲在不远处的草丛后头,浑身散发着一股’臭鱼烂虾’味,抚边军靠近他那处的人,始终觉得周身味道汗酸。
近秋冬的风吹起低垂枝头的黄叶,叶战英手中弯刀梦寐的刀身突然冒出红色雾气,下一刻,草丛后头的流亡之士,被伤倒退数步。
浑身彻底躲在黑雾中流亡之士提刀砍来。
人群警惕散开。
唯有叶战英提着弯刀梦寐迎面而上。
’吾乃荒腐藏品梦寐’
红光闪过叶战英的瞳孔,下一刻,弯刀梦寐砍到流亡之士,流亡之士化作黑色细沙飘向空中。
’何人胆敢于此犯罪’
叶战英只觉得耳边都是一个浑厚的男声的声音,他说他是’荒腐的藏品梦寐’,又说’何人胆敢于此犯罪’。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速啸声,叶战英留下一句:“抚边军全体戒备,本将前去察看一番。”说完,拎着弯刀、踏着青黄色的草叶与碎石,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