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黄昏,陈家兄妹和尚思谦才走到赵谦所在的宅院门口,尽管达成了共识可每个人的脸色却依旧难看,门就在眼前却没有人去叫,许久之后陈默扬站了出来。再说赵谦,昨夜二哥离开后他几乎彻夜未眠,既期待着和清儿见面心里也免不了有些害怕,尽管已经在加紧康复了,可这双腿还是没有完全好起来,若是没有拐杖连站起来都吃力,这样的自己怎么去见清儿啊,一早起来唐浅给他准备了一身新的衣服,剪了头发刮了胡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赵谦都有些恍惚了,这样的自己有多久未曾见到了,从晨起等到黄昏赵谦却并不着急,直到听见敲门声才紧张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门口,那个在梦里出现过千万次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夕阳的光芒散满了整座院落,寒风也安静了下来,隔着几步的距离两个人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上一次这么望着彼此的眼睛还是草甸之中的生死时刻,离此也有大半年了,“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你们随我去看看吧。”唐浅是个有眼色的人,将陈默扬和尚思谦带进了房里,院子里只剩下深情对望的两个人,许久之后赵谦才缓缓开口,“你还好吗。”许是太过激动声音都有些哑哑的,清儿没有回答一步步走到赵谦的身前,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庞,样貌虽然没有变化却苍老了许多,全然没了当初见他的意气风发,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赵谦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清儿的手,若是可以这一生都不想放开了。
唐浅安置好了陈默扬和尚思谦又到厨房准备了些吃的,磨蹭了许久才回到前院,前院的两个人情绪早已平静了下来,清儿将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一件件的讲给赵谦听,与陈默扬说的不同,清儿的言语里并没有半分的犹豫和顾忌,提起凌毅然也很是自然,即便是当初的唐浅也没有这般的坦诚,赵谦听得入神却并未有半点的介意。晚膳后,清儿陪着赵谦回房,众人也各自离去,尚思谦昨晚一夜未睡正困的厉害,陈默扬虽比他强些也没有好多少,昭儿和唐浅一直为了陈默清的事忧心,此刻人已经平安的站在他们眼前心中的巨石也放下了,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正轨之上,后日便是除夕虽然桑城并非他们的家乡但人团圆了才是最重要的。
除夕这日,天刚蒙蒙亮外面就传来了爆竹的声音,唐浅将昨晚写好的对联粘在了门上,众人也换了新衣服,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喜气只有尚思谦脸色不好,陈默扬知道他还是不习惯长衫加身腰间束带的装扮,可既到了山下总是要慢慢适应的,清儿也精心为赵谦做了装扮,此刻的他终于有了曾经的模样,做完这些清儿却有些微微失神,“后院有唐浅养的信鸽,既然平安回来了就传个消息回去吧,我知道你牵挂家里。”赵谦知道清儿在想什么,可这一次他却只猜对了一半,陈默清的确放心不下家中的母亲和哥嫂,离家至今已有一年,兄嫂都已经平安生下孩子了,而自己这个做姑姑的却还没瞧上一眼,可清儿的心思却没有完全放在家人身上,去年的除夕,那个让她终身难忘的除夕,每次想起那一夜的担心和忧虑清儿就一阵阵的后怕,繁华的王府一夜之间成了荒宅,而作为主人的赵谦却生死未卜。“清儿,清儿。”赵谦略微焦急的呼唤才让陈默清回过神来,“你身体不舒服吗,一直在发抖。”看着眼前平安无事的赵谦清儿才从紧张的情绪中跳出来,笑着说道:“有些冷而已,我去房里拿件衣服。”说完就转身离去,赵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疼不已,害怕到浑身发抖脸色也那般的难看,唐浅曾对他提起去年除夕夜发生的一切,即便自己在也不会处理的如此之好,这本就是他的事可承担这一切的却是清儿,难以想象在那个夜里清儿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面对那么多事,赵谦的心里满是愧疚,或许当初他就不该将清儿拉扯进来,她若嫁给一个普通人是不是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阵阵的爆竹声让本该安静的夜晚变的热闹起来,赵谦和清儿互相依偎着靠坐在院子里看着流光溢彩的烟花,能这样安静的坐着对他们来说也是来之不易,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新的一年了,还有更多的艰难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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