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喧闹声中,自然没有人听到这简短的一句话,所有人都在往前挤,只有那人和身旁的护卫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眼前的局势骤然变得紧张,那人却没有任何要参与的意思,仍旧在安静的观望,他在等着赵谦的反应,看他要如何应对这纷杂的局面。
“往后退,不要再往前了。”最外围的御林军面对逐渐往前涌来的百姓,只得出言制止,拉出了一道屏障,拦住了他们前进的脚步,没有得到任何命令,兵士们也不敢有所行动,众百姓见此也越发的胆大起来,逼得兵士们连连后退,颜子晨很焦急,一会儿看看那边一会儿看看台上,不知道赵谦到底作何打算,僵持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了,他迟迟没有反应,不开口也不下令,就这么站在台上,颜子晨拿他也没有办法,目光忽然投向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希望能得到回应,奇怪的是那里的某个人也没有做出回应,仿佛事前达成了共识,放任着百姓们闹。
狂风骤起乌云压顶,本来的清空朗日好像被人蒙上了黑布,猛然黑下来的天色令在场之人皆是一惊,“看到了吧,这是上天的惩罚啊,谋朝篡位必遭天谴啊。”嘈杂喧闹的人群中忽然有这么一道声音传了出来,远在台上的赵谦听不清,可藏在树上的陈默扬却看得清楚,头戴斗笠那人也瞬间向声音的出处看去,“谋朝篡位,这是大逆不道啊,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一国主君啊。”“什么君王,就是连臣贼子。”一句谋朝篡位,像是在人群中引爆了一颗惊雷,本来半信半疑的人此时也倒戈了,向前拥挤的力道也大了起来,眼看着便要冲破那道人墙了,就在这档口,台上忽然传来一阵笑声,赵谦终于有了反应。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望向台上那个因狂笑而发抖的身影,“谋朝篡位,说得好啊,七皇子穆言冥的皇位是如何来的,众位怕是比我清楚吧,那时我不在都城,众位可都在啊,我大哥身无恶疾,身体康健,怎会一夜之间突然身亡,都城之中彻夜的火光与厮杀之声又因何而来,说是皇家秘事不可宣扬,可这城池就只有这么大,就真的一点风声都不知晓吗。”止了笑声,赵谦的一番言语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当初宫中生变,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其实并不少,穆言冥仗着手握兵权全然没有将其他事情放在眼里,朝中众臣与都城百姓自是不敢多言,生怕祸从口出,那夜的事便成了不可言说的秘密,逼宫谋反的事实就这样被遮掩了,时隔几年,赵谦以如此方式说出真相,不免令人难堪。
雷声阵阵,天也开始下雨,人群陷入了死寂,面对赵谦的质问,他们的确不好说什么,当初碍于权势选择了闭嘴,如今又怎么好去说三道四,更何况穆言冥登基之后,百姓们的日子比以往更加难过,赋税上涨大肆征兵,官员贪腐之风横行,莫说是偏远之地,连这天子脚下的都城都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欺压百姓,联合上诉的状纸一张张的递上去,最后都没了音讯,就在百姓们疑惑的时候,宫中却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陛下与朝中武将每日都在演武场演练兵阵,连后宫都不去了,朝中诸事都由文臣们自行商议处置,若非动摇国本之事文臣们自是不敢去请旨,所以一张张状纸便被打入了冷宫,日子久了,百姓们也渐渐失望了,放弃了挣扎,这样的日子他们早已过够了。
“所以呢,诚然当今陛下的皇位来的不明不白,那王爷你又如何,不一样是犯上作乱名不正言不顺吗,当今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就有军功在身,王爷你呢,纨绔子弟养尊处优,风评更是惨不忍睹,你这样的人坐了皇位,我们又岂会有好日子过。”还是之前那人,言辞犀利直切要害,你来我往间竟演变成了一场博弈,目标十分明确,他就是要针对赵谦。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头戴斗笠之人和藏于树上的陈默扬都确定了声音的来源,也看清了讲话的人,很陌生的一张脸,干净的面庞眼睛却十分深邃,让人看不到底,明明书卷气十足却透着尖锐,陈默扬看了看那人的周围,确定了他是孤身一人没有其他同伴,悄悄的从树上溜了下来,打算挤进人群靠近他抓住他,没想到双脚刚踏上地面便被人拦了下来,“我家老爷要见你。”陈默扬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个头戴斗笠的人,因不想引他人注意陈默扬也不好拒绝,走到了戴斗笠那人的身侧,隔着黑纱无法看清那人的脸,但这身形却很是熟悉,陈默扬正疑惑着,那人也开了口,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陈默扬便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对的,斗笠之下正是章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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