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寝宫里已是一片繁忙,赵谦也只得认命的早早起来,被一群人围着,来回折腾,发髻胡子甚至是眉毛都被理了个遍,直至铜镜中的脸看起来毫无瑕疵,才得空喘口气,从里到外的衣服也换了个遍,平日素淡为主的人此刻身上皆是明黄,借着烛火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赵谦自己都觉得刺眼,尽管万般不愿却也不能不做,因为这是规矩,近一个时辰,赵谦就这样木着一张脸,像个木偶一样被摆弄来摆弄去,好不容易得闲坐一会儿,小太监的通传声便传了进来,“时辰要到了,请陛下前往大殿。”
大殿前,文武百官皆已到位,等着君王的到来,站在最前面的便是身居礼部尚书的章煜,那是原来丞相的位置,此时的他穿着礼部的官服站在那里,也没有任何人敢提出异议,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过了今日他还是穆树的丞相,这一点毋庸置疑。“陛下驾到。”通传声打破了殿前的安静,也让有些昏昏欲睡的人瞬间清醒。大殿内,众人站定,小太监手握圣旨,立于御座之下,洪亮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启幽王赵谦,于国有功,现登皇帝位,为穆树新任国君,钦此。”简单明了的几句话,落在百官耳中却各有其意,见过圣旨的一波人对此自然毫无意义,更不会质疑旨意的真假,有所耳闻的一波人只觉不可思议,因为传闻竟然是真的,或许心有疑惑或许无所谓,他们不会更不敢对此提出异议,反正谁继位于他们而言都无碍,日子还是照常过,而这最后一波人,便是心怀不轨之人,圣旨的真假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不安分的心又岂是那一张薄纸能压制的,“礼成。”随着这一声呼喊,登基大典到此拉下帷幕,曾经波涛汹涌的海面暂时陷入了平静。
黄昏时分,御书房外,端着膳食的宫女手中的食物早已凉透,本来说好的一会儿,已过了大半日,登基大典结束后赵谦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里,不许任何人打扰,堆积了好久的公文需要处理,他需要清静的氛围,忙碌起来倒也忘了吃饭这回事,直到天色黑了下来,掌灯的小太监走了进来才让赵谦从一堆文书中醒过神来,原来已经这么晚了,“陛下,到晚膳的时候了。”小太监一边点灯一边说道,对一个刚到御书房当值的新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讲起话来战战兢兢的,生怕惹陛下不悦,赵谦却并未抬头看他,吩咐道:“晚膳不必上了,门口就留两个人就好,其他人都去吧,不必守着了。”语气平缓没有波澜,小太监见此心中也松了口气,想着在御前当差也没传闻中那么可怕,应下吩咐便退了出去,赵谦听着门口的人尽数散去,才又将精力完全投入公文当中,忙了一整天总算是有些成果,只剩了手头的这几本了。
已是深夜,最后一本公文也已阅毕,赵谦动了动早已酸麻不堪的脖子,倒吸了口凉气,轻声嘀咕道:“简直比练了一天功夫还累。”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无人在侧还能自在一点,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感觉腹中饥饿,已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宫中又不像相府,不能随意溜出去,想到这赵谦有些沮丧,忙了一天想吃完馄饨都不行,正当此时,房门被人推开,还没看清脸,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饿了吧,好吃的要不要。”陈默扬拎着吃食走了进来,也不顾及这里是御书房,大咧咧的闯了进来,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赵谦才找到脚踏实地的感觉,“带了什么好吃的啊,饿死我了。”殿前台阶上,两个人席地而坐,喝酒谈天好不痛快,酒足饭饱后,陈默扬才道出此行的目的,“我来辞行的,明早便要返回济城。”赵谦也猜到了几分,说道:“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我有些东西需要你带回去,送到该送的人手上,最迟一月我必会赶回去,清儿的情况不宜再拖了。”
翌日早朝,章煜换回了他原本的服饰站在他一直所在的地方,赵谦也将部分新的政令颁布了下去,对于穆树的改造这只是一个开始,只是一切都要循序渐进,切不可操之过急,区区一炷香的时间,早朝便结束了,赵谦匆匆赶回寝宫换了便装悄然溜出宫去,他要去给陈默扬送行。城门茶摊,陈默扬看着日头一寸寸升高,心中有些烦躁,当了皇帝就是麻烦,行动还要受限制,可真惨,“陈兄在等人吗。”一道声音让陈默扬收起了脸上的不耐烦,回头看去,是与他并肩作战许久的颜子晨,一身公子装扮倒是少见,“你怎么有闲空来送我,不用议事啊。”陈默扬轻声说道,颜子晨轻笑着走过来坐下,说道:“那位给了我假,特意让我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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