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的门口。
石凌飞和白娜娜都是带着一脸假笑,目送着秦子范和云佳伊下山。
白娜娜整理了一下被山风吹乱的鬓发,确定云佳伊已经走远了,才转脸看着石凌飞说:“刚才你干吗提起那件事啊!云佳伊真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石凌飞淡然道:“她不会。”
隔着面具,看不清他的眼神,但白娜娜能感觉到,石凌飞很冷静,心情也很平和,一点都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感觉到了石凌飞此时的心境,这才松了口气,问:“你又是怎么断定,云佳伊就绝对不会出手呢?”
石凌飞哼了一声:“十年前的事情她和吴申都有参与,都是想着自己调人,让对方和叶星无关,只不过没轮得到他们动手,就有人先把事情做了。”
白娜娜道:“吴申和云佳伊的婚姻产生早于他们的爱情,会产生这种矛盾不奇怪。”
石凌飞继续道:“我和欧阳啸到达胶家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任何痕迹都没有,七分莲的杀手,全部被司马鸣龙浮生屠杀殆尽,所以他们两个人,都吃不准我手里掌握了什么。”
白娜娜笑道:“当然,他们也不知道另一个人的手下,有没有还没死的,这还没死的有没有落在你们四个人的手里。”
石凌飞笑了笑说:“不过我想经此一次,下一次这招就不管用了。”
白娜娜点点头:“他们夫妻了这么多年,光身体都结合了多少次,不会有隔了十年的悄悄话,你等于是把这件事挑开了,这层关系,也该捅破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了话语,呆呆地看着石凌飞。
“捅破之后呢?”
石凌飞愣了一愣,就真的跟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一声不语,过了一会儿,才突然转移话题地说道:
“殷蛟的左手,是在你银针钉到他穴位上之前就开始缩了吧?”
白娜娜表情不带一丝笑容地看着石凌飞。
石凌飞有点被他看得不舒服,眼睛往别的地方看去。
白娜娜叹了口气,看着石凌飞的眼睛,已开始罩上一层雾色,道:“我们都知道殷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你只是想要让他下一个决心,我们都知道……”
她的语气,都开始有些哽咽了。
石凌飞避开了她的眼神,始终不忍回头。
山风继续吹着门口的两人,裹挟着无数细小的沙子,周遭满是枫树,火红如血。
如血的山林中,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庄园,带着那么一种刺眼的白,宛如刀剑的刃光。
云佳伊已经走完了这些台阶,和秦子范一直没有回头地下了山。
山道没有那么宽阔,却也不甚崎岖,虽然不至于难走,但是也没那么容易就跑得开马。
秦子范牵着马,马上坐着云佳伊。
仿佛是有这个习惯一样,秦子范不愿意去晴枫山庄的马厩里多牵一匹马。
他说这辈子就以七分莲为目标了,这辈子就为云佳伊,执鞭坠蹬了。
“你刚才要是出手,就算加上我和你为敌,殷蛟也足够死八回,薛虞霏山高路远,你总不会担心,她找后账吧?”
云佳伊说:“我只是不想,真的有一天和薛虞霏为敌,何况……殷蛟的实力,你又了解多少?见过多少?”
秦子范道:“懂了!”
大道上,有六骑缓缓行过。
而道旁的一个茶棚中,坐着两名江湖中人,一人腰间缠着一条锁链枪,另一人背后背着两条鸡爪镰,均是奇门兵刃。
这两人一胖一瘦,却是不同的穿着,一人玄衣铁靴,看起来是一身的正气,另一人则是一身麻布衣衫,有点凶神恶煞的样子。
看着这六骑马过去得远了,玄衣铁靴,腰缠 锁链枪的胖子便对那名瘦子说道:“白仁兄可识得,方才过去的那些人是何许人也?”
那名背背鸡爪镰的瘦子说道:“倘或所料不错,当为此刻正追杀殷蛟的唐晓一行人。”
胖子道:“不错,想必白仁兄此时在此地现身,目的当与在下有所重叠之处,不知然否?”
“禹仁兄所言极是,在下被兄台多年追捕,早想将阁下除之而后快,此时若是能攀上唐门魔界任何一层关系,想必除掉禹仁兄,亦非难事!”瘦子语锋一转,道,“莫非禹仁兄到此,也是同样之想法?”
那胖子说道:“不错,在下想要将白仁兄置之于死地,也同样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人吃喝中,看着对方的眼神,已经开始渐渐冰冷。
这两个人,一个叫做白行浪,是江湖中有名的江洋大盗,但是只做水上生意,船身皆为白色;另一个称为禹听涛,是六扇门中有名的捕快,然而放掉的强盗贼寇,至少是他抓过的一半,因为剩下的一半人,是给不起比六扇门赏金更高的黑钱。
茶棚中还有另外一桌喝茶的,也是两个人,一个青衣男人,还有一个白衣女子,青衣男人看起来是个暴发户类型的商人,身上所着皆是绸缎绫罗,满手的戒指,头上的金冠,也嵌满了珠玉;相比而言,对面的白衣女子,穿的只是一件布裙,用一条红色的布带简单的系住一头青丝,虽然长相不那么出奇,却也不属于那种平平淡淡的女人。
这一男一女,男的姓范名梼株,是江湖中人,却也是行商之人,平生以诈术著称,处处坑蒙拐骗,但凭着明里暗里的心狠手辣,愣是成为一个暴发户,但一直修炼戟法,一柄黄金短戟,在江湖中已是罕逢敌手;女的姓李名漱玉,江南女子,琴棋书画四艺样样精通,而且精于诗韵,但是有一样,她只靠着卖自己的诗词字画棋谱为生,虽然稍微加上一点自己的容貌优势,就足够改变现状,但是她就是不愿意这样做,因此多少年来,她一直是一个穷人,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紧身轻便,但是袍袖却出奇的大,拇指第一指节,食指中指内侧和无名指第一指节外侧均有硬茧,两腿并不纤细,虽然仍旧美丽,却充满健美的结实感,这就代表她的手不但会握笔,而且会抓暗器,她的腿不但可以走路,而且可以施展轻功。
有一马队行过,马队中的人,形色各异,为首之人是一名老者,且双手带伤。
茶棚外倚着一个晒太阳的乞丐,衣衫褴褛,面前摆着一个破碗。
但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乞丐,他身上的气质,本就完全不是一个乞丐该有的样子,他的身上,有种书生气,还带着点侠气。
如果不是一个有这种气质的乞丐,那他就只能是一个本该是别的身份的人,装扮成的乞丐。
但是旁边有两个员外装的人过来时,这个乞丐还是爬了过去,抱着一个员外的大腿。
“大爷,给点钱吧!”
左边的员外从腰间摸出一枚铜钱来,手缩了几回,还是扔到了破碗里,转脸说道:“兄台,既有手有脚,何不去谋个正当营生,拿着这点本钱,去做些小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