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的箭雨对衡州卫的左千户所造成的杀伤并不大。
官军派出打头阵的方阵很快靠近了虎山军,凶狠地撞了过来。不少军士的甲胄和盾牌上都插着箭支,很多身上还渗出了鲜血。狰狞的面容,绚烂的血水,凶狠的叫骂,给了虎山军很大的压力。
靠着训练出来的惯性,接敌的第一个刀盾手百人队没有立即崩溃,不过情况却不容乐观。杨炯仔细观察了一下,官军还是占了一些优势的,主要是技艺更加熟悉,杀气也更重一些。搏杀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相互间的配合也娴熟得多。从战损比来看,差不多每倒下两个虎头山的兄弟,才会有一个官军倒下。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原本齐整的接敌面便凹陷进去了一大块。第一次正式与朝廷官军开战,虎头山的兄弟本身就信心不足,此刻又见识了官军的敢战善战,不少兄弟更是有些动摇。在一线指挥的百夫长和十夫长只得不停喊话。
“弟兄们,顶住呀!”
“不能退,不能退!谁退,砍谁的头!”
“他娘的,怕死也得死,怕个毬毬!”
喊话和杀声此起彼伏,但虎头山的第一个方阵还是渐渐被官军所侵蚀,呈现出明显的颓势。
杨炯断然下令,“吹号!让第一个方阵撤退,注意从官道两侧往后跑,不要冲击后面的方阵。命令第二个方阵做好接敌准备。”
短促的牛角号响起,早已疲惫不堪、恐惧不已的第一个方阵顿时呈鸟兽散。不过还好,因为是有命令,有计划的撤退,大伙都还能够遵守军令,没有去冲击后面的队伍。
杨炯一点都不生气。新兵蛋子打不过老兵,太正常不过了。若是粗粗训练个把月的队伍,便可以纵横天下,这反而会动摇杨炯的三观。军队是打出来的,铁血战士都是在修罗场里淘汰筛选出来的。
不生气不代表没有行动。杨炯想了想,转身对亲兵下令,“让刚才第一方阵的百夫长来见我!”
一会,浑身是血,走路一瘸一拐的一个年轻后生赶了过来。这个后生,杨炯有印象,叫张应杰,是虎头山最早扩编时招来的。
张应杰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大当家,我那个百人队没打好,还请大当家责罚!”
杨炯没有立即吭声,而是把张应杰拉了起来,又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大声说道,“仗没打好,你作为百夫长有责任。以后要加强训练,不要再打败仗。记住,不是每次打败仗,你都有命来我这复命的!”
张应杰听杨炯这么一说,先是一愣,继而感激涕零,激动地说道,“大当家,以后我要是再打败仗,我就让兄弟们带着我的尸体来见你!”
杨炯听了,拍了拍张应杰的肩膀,说道,“好!你有这份胆气和决心,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现在要交代你几件事情。”
“大当家吩咐便是!”张应杰连忙答道。
“第一,你把你的百人队控制好,不要散播官军厉害的言论。”
“是!”
“第二,告诉每名兄弟,特别是伤员,任何时候,虎头山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兄弟,让大伙好生养伤,不要多想。你让军中的大夫抓紧抢救,不要吝惜药材!”
“是,大当家!”
“第三,你召集幸存的十夫长,大伙一起商量总结一下,有什么经验教训,口述出来,让柳秀才整理好。晚上开会再通报大家!”
“是!”
说完,杨炯挥手示意张应杰离去,自己继续观察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