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磊瞪眼看向杨炯,一脸的不可思议。待杨炯把事情的原委如实说出,秦光磊紧咬嘴唇,仰头不语,一脸深沉。一向阳光开朗的秦衙内,如此表情,如此内敛,杨炯这还是第一次见。
“衙内,你没事吧?”杨炯很担心。
秦光磊一眼不发,许久后才扭头看向杨炯,“以后,你要对我妹妹好点!我妹妹跟着你,是富贵,还是贫贱,有没有个下场,这些都是命!我这个做大哥的,也认这个命!但是,你若始乱终弃,欺负我妹妹,我是不会认你这个朋友的,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秦光磊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语气甚是坚定。
杨炯听了,肃然起敬,沉默着点了点头。
……
傍晚时分,秦诗欢和秦光磊父子俩,在虎山军一小队亲兵的护送下,步行回到了秦府。
见到被劈掉而洞开的大门,秦诗欢先是不敢相信所见,接着嘴皮直打哆嗦,指着大门,对前来迎接的护院喝问道,“谁,谁干的!好大的狗胆!”
护院支支吾吾,眼睛委屈地瞟向秦诗欢身后的亲兵。
秦诗欢转头看向陈龙,刚想发作,可看到陈龙脸上的大鼻子,手中的大斧头,便咽了咽喉咙,没再纠缠。
回到府里,家人和家仆都围了上来。
秦夫人一见到父子俩,垂泪说道,“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可算是都平安回来了!”
秦光磊连忙上前,扶着母亲坐下,“娘,是孩儿不孝,这几日让娘担心了!”
秦夫人拽着秦光磊的手不放,一个劲地说道,“好,好!平安回来就好!以后再出去办什么差事,一定要跟家里说一声呀!这次,你一去桂王府,就音讯全无,娘可是寝食难安。后来,又听说你从桂王府出来,便去了贼寇大营,就更加担心了!”
秦光磊听罢,眼角含泪,没再说啥,只是紧紧拽着他娘的手。
“素素呢?素素怎么不在?”秦诗欢刚一坐下,才接过管家端来的茶水,便发现闺女竟然没出现。
管家和一帮护院都低垂着脑袋,仿佛都没有听到老爷的问话。
“素素呢?怎么素素不在?赶紧说!”可能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秦诗欢急忙追问。
这时,秦夫人开口了,“老爷,素素没事,你先别急,不要着急上火!”
“怎么我回来了,素素到现在都没出来。这孩子一向孝顺,绝不会如此。你们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
秦夫人没法再隐瞒,便把今儿一早,素素被虎山军接走的事给说了出来。
末了,秦夫人抹着眼泪,“唉!是太委屈这丫头了!我也是想着,若是不答应那帮贼寇的要求,他们恐怕会对老爷你们父子俩不利呀!”
猛然把茶盏往桌上一砸,秦诗欢霍立站起来,指着秦夫人,“你,你……”
不过,秦诗欢最后也没有说出啥,手指了好一会,又颓然坐下,左手按扶额头,摇头叹气不已。
秦光磊轻轻把手从他娘手中抽出,走上跟前,躬身说道,“阿爹,娘有苦衷,她也是担心我们俩,不得已才会委屈妹妹的。”
一听这话,秦夫人更是垂泪不已,呜咽难已。
秦光磊顿了顿,继续说道,“虎头山大当家,杨炯这个人,孩儿对他算是了解的。虽说出身卑贱,但却见识不凡,当初在咱们府上当差的时候,每每和孩儿聊天,常有惊人之语……”
“……一表人才,相貌不凡,算得上是人样子,勉强与妹妹配得上……”
“……如今,衡州城落入其手,已成事实。阿爹也说过,仁者见机,达人知命。当初杨炯当护院的时候,妹妹便心有所属了。既然杨炯母子一心想娶妹妹过门,这即便是孽缘,那也是一段姻缘……”
为了劝解父亲,秦光磊只得有所取舍。虽然秦光磊从杨炯那里得知,妹妹实际上是被抢过去的,可如实说来,既触怒父亲,也于事无补!对于一个官家小姐来说,只要是踏出了秀楼,进了贼寇的门,哪里还有清誉可言。
秦诗欢久历仕宦,大儿子的一席话,他当即便反应过来了。孩子有孝心,所以说的都是好听的话,这是怕自己伤心难过,实际上可能未必这么好。如今,真正听说女儿落入贼窝,秦诗欢心如刀绞,万念俱灰,这不是好话所能抵偿的。
长长叹了一口气,秦诗欢逼视着秦光磊,问,“磊儿,你和那贼子,果真相交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