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老夫人的指派,说要派人护送秦氏夫人去常宁,马凯二话不说,立即把手底下最信赖的一个百夫长给叫来。
“你们整个百人队都出动。一路上,务必小心戒备。”马凯郑重交待。
觉得指挥使太过小题大作,百夫长心里有些不服气,便嬉笑着询问,“不就是一个小妾么?值当派出整整一个百人队护送?指挥使,你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话未落音,马凯上前就是一巴掌。这个巴掌扇得有点重,百夫长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马凯扇了一巴掌,想想不够,上前半步,又是两个。
百夫长被三个耳光打得一脸懵逼和委屈,惊疑地看着自己的指挥使。
马凯瞪着眼,怒骂道,“你个狗日的,当上百夫长没几天,尾巴翘得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哪怕是个小妾,那也是大当家的家事,那也是大当家的女人,还轮不到咱们插嘴。你狗日的想啥呢?!”
“还有,大当家就要进剿苗乡了,一路上保不住就有苗人出没。倘若出点什么事,你狗日的当得起么?弄丢了大当家的女人,让大当家面子掉了面子,丑话说前面,老子是保不住你这颗猪头的!”
遭遇这么一顿劈头盖脸的喝骂,百夫长再没半点脾气,捂着肿得像颗猪头的脑袋,急匆匆去准备了。
待秦素素出门时,随行的侍女采薇被门口的排场惊呆了。
百夫长冯颉被马凯的三个巴掌给打醒了。他先是把整个百人队给集合起来,把任务进行了安排,要求大伙务必小心戒备,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他不仅考虑了护送的安全,还考虑了秦氏夫人一路上的舒适,特别从府衙那里弄来了几顶轿子,雇了好些个轿夫。
弄来的轿子有五顶,有坐人的,还有专门装行李的。
门口整齐的队伍,一溜的轿子,还有那个脑袋肿得像颗猪头的百夫长,一脸的谄笑,开口闭口就是“夫人”,采薇见了,神色复杂。
哪怕往昔在秦府,采薇也未曾见到过今日的排场。此时此刻,采薇格外觉得,人确实有命,不能不信。在秦府,自家小姐是知府家的千金,官宦小姐,在杨家,自家小姐虽是小妾,但排场还更大了,反正在哪都是小姐的命。
难道,小姐天生就是小姐?!
一时间,采薇有些痴呆地望向自家小姐的发髻,眼里满是异彩。
……
到了入夜时分,秦素素才到了常宁。
因为事前并不知道杨西施的安排,当见到秦素素时,杨炯大吃一惊,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待秦素素把原委道来,杨炯这才一颗心放下。
“娘的意思,不让我进剿苗乡?”杨炯有些迟疑地问道。
秦素素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杨炯,轻轻点了点头。
“担心出师不利?还是得不偿失?”杨炯又问。
秦素素眉头轻蹙,想了想,轻声回道,“两者兼有。我听娘的意思,即便打下苗疆,也是费力不讨好,没什么缴获。再者,苗疆也不是那么好进的,不然,为何之前的衡州卫都没有大举进剿过。”
杨炯不再说话。
杨西施的这些考虑和担忧,杨炯都曾想过。的确,从实际的好处,还有可能的损失来看,进剿苗疆,实在显得有些轻率孟浪和任性意气了。但是,真正让杨炯下定决心,非要进剿苗乡,是虎山军的定位和风格。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若是虎山军欺软怕硬,总是捡软柿子捏,那么长此以往,也就是一个窝里横的角色。只有一往无前,勇往直前,明知山有虎,偏向山中行,这才能遇强则强,逐渐便强。
乱世已然来临,这世间不仅有糜烂崩溃的朝廷,也有正处在上升起的满清,还有疯狂猖獗的流寇。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更何况杨炯想的就是要参加松锦大战。不过,这些想法,杨炯没法跟人说。
看着杨炯转向沉默,低头看着地面,秦素素没由头地有些心疼。
踌躇了一番,秦素素鼓起勇气说道,“夫君,娘带的话,是她老人家自个的想法。男儿本自当横行,如今,你已是执掌一军的人,凡事还得看自个的主见。若是你觉得非要进剿苗乡,那就从长计较,一力施行吧。”
杨炯听了,心头一暖,轻轻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大帐内陷入了沉默,气氛显得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