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厚道,关键时刻,便有朋友或贵人相助。
出了大帐,马凯等人便围住了王威,七嘴八舌给他出主意。
胡素第一个说话和表态,“这几日,王铁匠那家伙,又从衡州送来了十门佛朗机。等会打起来的时候,兄弟我一定把全部家当都压上去,轰他的娘的。王兄弟,我们重炮营,定然鼎力相助,帮你拿下这帮澳夷,立下一个大功劳!”
马凯按资历,算是指挥使中的老大,便拍着王威的肩膀,一副老大哥的做派,“老哥我,刚才在大帐里就琢磨了。这是攻城,不是野战,这伙澳夷也有火枪,王兄弟你即便人多,也不一定能施展开手脚。还得另外想些办法,不然兄弟们肯定死伤惨重。”
虎山军算是扎扎实实打过了一些仗了,大伙也都有了经验和想法,马凯说完,大伙都点头附和。
“马大哥说的是!是得想个好办法,否则,别看濠镜虽小,但人家黄毛怪,有炮有枪,还真不好打,是块茅坑里的垫脚石。即便打下来,也得崩掉几颗牙……”
“对,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李文贵一直围在边上,却没有吭声,只是不断地摸着脑门。
王威便问道,“李兄弟,你有啥好主意没?我这心里有点乱,也没底。”
两人同是虎头山的老兄弟,都是在出征永州前提拔的,私下交往也多。虽说李文贵平素有些张扬,但还是知道好歹,晓得王威是个老实厚道的兄弟。见王威主动问起,李文贵便老实回答,“兄弟,我也没想得太全,但也同意大伙的意思,不能强攻。至于究竟怎么打,暂时只想了一个大概。”
“可以让重炮营,等会便架设佛朗机,每隔上一会,就炮击城墙,让他们不得安生,也逼着他们减少在城墙上的防守兵力。等到半夜三更,或者鸡打鸣的时候,再选些麻利的兄弟,用绳索和云梯,直接偷城。尔后,以刀盾手为主,见人就砍,一路杀过去。”
“反正,他们好分辨,都是白脸黄头发,像鬼一般的。对了,兄弟,你可以把长枪兵,改成刀盾手。平时不也练过么,若是还缺刀盾,来我们营取些就是……”
……
站在城墙上,马士加路也扶着垛口,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眺望着远处虎山军重炮营的行动。
一个上尉走了过来,向他行礼,问道,“明国的军队,正在架设火炮。总督阁下,要不要现在朝他们开火?”
马士加路也苦笑着摇头,“上尉,你看清楚没有,他们可是有好几十门火炮。我们,只有四门。”
上尉神色沮丧,又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等着他们架好了火炮,再来打我们?该死的异教徒!”
马士加路也想了想,扭头看向上尉,严肃地说道,“上尉,我命令你:不许开第一炮!尽量不要激怒他们!王国很远,明国却很近。若是把他们激怒了,我想我们都要在这里去见上帝了!”
上尉听了,认真思考了一番,不再多说,躬身致敬后便离去了。
马士加路也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观察远方的动静,心里却忐忑不安,心绪繁杂。
明国,这个神秘的古老的东方大国,让马士加路也爱恨交织。爱的是,这个古老的东方大国,一如马可波罗说得那样,是个文明、富饶、辽阔的古老帝国。恨的是,身为濠镜(即澳门)总督,完全找不到王国在其他地方的,可以感受到的那种骄傲与荣耀,在这里,甚至只能感受到惶恐和卑微。
任总督后,马士加路也曾隐瞒过身份,跟随商队去过一趟广州城,近距离接触见识过这个传说中的东方帝国。当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城,看不到尽头的城墙和街道,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流,商铺连绵,毗邻相接,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商品货物,都有得卖。最后,马士加路也只剩下了气馁:相较之下,王国的首都里斯本,原来只是个乡下!
更令马士加路也伤心的是,在他眼中的天堂之城,只不过是这个庞大帝国的一个边疆城市罢了,根本就不是帝国的中心。
广州城之行后,马士加路也迅速抛却了扩充地界、大干一场的意气风发,只想着平平安安干完这个总督。于是,他大力支持议事会在拱北地界修建城墙——不是想扩充地盘,而是对现有的一个昭示和保护。对于明国政府,他也是尽量经营和维持关系,甚至入乡随俗,每到过年过节,都派人前往香山县城,还有广州城走动送礼。
究竟,明国的将军想干什么?
莫非,上帝的旨意是要抛弃这块远东的土地了?
那么,王国的荣耀呢?
……
入夜时分,王威再次来到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