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杨炯要攻打南京城,好些日子不曾出现的石三妹,终于来到了中军大帐。
一身鸳鸯战袍,看起来和普通士卒差别不大。主要是石三妹身段高挑,并不输于男兵。再者,毡帽把发髻都盖住了。
一见到杨炯,石三妹就嘟囔道,“出征的将士,有一万五千多人,一人一档,都把人给累死了!”
石三妹主管军中锄奸,主要负责监视千夫长、营指挥使,以及重要的幕僚参赞人员。就这么一些人,事并不多,于是石三妹又缠着杨炯给他别的差事。杨炯一琢磨,想起后世自己的军旅生活,便让石三妹给军中每名将士建立档案。
之所以这样考虑,杨炯主要还是为了军权的集中。俗话说,吃谁的饭,听谁的话。在虎山军中,虽然杨炯从不克扣和延误军饷,而且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都是亲自发饷。但毕竟技术条件摆在那里,你怎么知道下边的各个营头,甚至千人队,没有冒领军饷?
所以,杨炯便把这个差事交给了石三妹。事情很重要,做事的人很有热情,挺好!
见石三妹诉苦,杨炯连忙神情夸张地说道,“你如今身兼数职,身份极度重要,可是要注意身体!”
说完,上前几步,牵起石三妹的手,拉着她坐下说话。
石三妹脱下毡帽,露出了男性的发髻,跟白皙的细颈很不搭配。于是,杨炯又语气夸张地说道,“三妹子,我听秀才说,你从他的千人队里,征调了好些识字的士卒。挺好!还是你能干,做事有决心,交待一个事,马上就办,毫不拖泥带水!”
石三妹傲娇地扬头,“苗家姑娘,做事向来爽利!只要是我应承下来,必定是要做好的。不像她们几个,只会在房间里梳妆打扮,不会给自家男人分忧解难!”
杨炯轻轻揉着石三妹的纤手,重重点头附和。
就这么一会,石三妹脸色便好多了,看向杨炯的目光也更加柔和。
“呆子,听说你要攻打南京城?”
杨炯点头。
石三妹来了兴致,语调欢快起来,“南京城好!听说里面好多当官的,好多有钱人。打下南京,我们就可以大捞一笔了!”
看着眼前英姿飒爽、一脸憧憬的石三妹,杨炯不想坏人兴致,便点头附和,“那是,打下南京过肥年!到时候,给你添置些像样的衣裳,还有金银首饰!”
不料,石三妹却是摇头,“多掳掠些钱粮才是正经。至于衣裳,还有首饰什么的,只是过眼云烟罢了!我们还要北征哩!”
杨炯有些诧异。
什么时候这么高觉悟了?!
不过,长时间相处下来,杨炯没吭声,等着下文。果真,石三妹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看到了芝娘,穿金戴银的。不过,一点也不好看。要是我们打了败仗,她还穿什么,戴什么?”
果真还是有怨念,更有攻击力的!
杨炯不住点头,“一切的尊严、欢愉,还有地位,都是建立在战场胜利的基础之上。一切为了胜利的付出,我都是记得的。”
……
“世间之事,有因有果。衡州卫忽然哗变,缘由昭然。其军中将士无故下狱,群情激昂,指挥使杨炯难以节制。”
史可法对着刑部尚书大声说道,努力装出一股愤怒的神色。在这之前,他已经见过夏照了。按照杨炯的授意,夏照把虎山军救人的意思给史可法明说了。
夏照的出现,成了史可法的救命稻草。丢了留都的留都兵部尚书,会是什么个下场?史可法都不敢想这个问题。
之前,史可法和守备太监凑在一起紧急商议,可商议来商议去,啥办法都没有。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而且还拿下了金川门,外城已是无险可守、无凭可恃。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留都京营将士什么个货色,普通百姓不知道,守备太监、兵部尚书还能不知道?
领军饷在行,混营生在行,就是打仗不在行!
当夏照说出放人的要求,史可法差点就喜极而泣,哭出声来。这个杨炯小儿,可算是天良未泯,还留着一分忠义之心哩!不待夏照说完,他便拉着夏照直奔刑部衙门。临出门前,还不忘遣人去告知京营,不要再生事了,更不能去找衡州卫的麻烦。
顺手就拿下金川门的衡州卫,可不是京营能惹得起的!
留都刑部尚书王尚脸色铁青,心里一边咒骂衡州卫的嚣张跋扈,一边咒骂京营士卒的孱弱无能。那么多士卒把手金川门,而且还是有心算无心,结果不但没逮到人,反而把城门给弄丢了!一群只知领响的窝囊废!
面对史可法的指责,王尚只得推脱道,“麾下将士违法乱纪,按律论处,此乃国法。纵兵作乱,更是大逆。两者有何相干?莫非史大人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