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夏眯起眼睛笑,答道:“是。”
“好啊好啊,卡卡想看半夏穿婚纱的样子,一定很漂亮对不对?”洛卡卡没有看见纪初浩瞬间黑色的脸,只顾自己高兴了。
苏半夏颇得意地转过身,对纪初浩说道:“现在你应该答应了吧。”
纪初浩无奈地点点头,心想只能暂时对不起兄弟了。洛卡卡的要求他从没都没有违背过,他几乎是想把全世界能给的东西都摆在她的面前,只为搏她的笑颜。
苏半夏一直陪着洛卡卡,直到她睡着。已是傍晚,紫红的晚霞染红了天空,像一朵朵盛开的马蹄莲,苏半夏走出大门,纪初浩看一下天空,道:“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苏半夏淡笑道:“不用了,你还是别走开,待会儿卡卡醒了看不见你,她会害怕的,”停顿了一会,她仰起头,笑容几乎透明,“纪初浩,好好爱卡卡。我已经幸福不了了,但是我希望她能够代替我幸福下去。”
纪初浩哽了一下,那一句“代替我幸福下去”是多么哀伤的祝福。明知道眼前的女孩子受尽苦楚,只是他帮不了她。
“我会的。”纪初浩并不多说,誓言原本就不是用嘴来说的,而是用来做的。
苏半夏离开纪初浩的家,并没有直接回黎家,而是去了车站,乘坐长途车回到了原来的城市,回到了风尚。
大概是周末,学校里并没有多少人在,显得有些冷清,正值秋天,树木凋零,学校的甬道上堆满了红色的枫叶和黄色的树叶。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破碎声。
苏半夏沿着校道,走过她曾经上课的教室,透过窗户,看着她曾经和单郁助一起坐过的课桌椅,现在已经重新漆刷了一边,没了以前的痕迹。
果然,没有什么东西会永久不变。苏半夏的心布满苍凉。
走过学校的绿化园,站在凋敝的大树下,她想起这就是她和单郁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哦,不对,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她11岁的时候,她都还记得当时的慌张。
那个曾经说蝴蝶是美丽生灵的男孩,现在已经有了未婚妻,变得沉着。而她,也快要成为别人的妻子,身上布满了伤口。他们,都不再是原来的他们。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夜幕落下,苏半夏闲逛到大学部,站在曾经的教学楼下面,她向上看,可以看见自己的教室。而她站的这个地方,就是当初单郁助向她告白的地方。那是她觉得最幸福的时刻,满操场的萤火虫气球,还有他耳语的温度,那句惊心动魄的“我爱你”都成为她不可磨灭的痕迹,像烙印一般,镌刻在她的骨头里面,深入骨髓。
在这里,他亲手为她戴上蝴蝶耳钉,亲口对她许下承诺,只是,承诺出口便会随着空气飘散,虚无缥缈。他们之间,有谁能够相信会变得现在这般,爱而不得。
苏半夏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只有在这里,她肆无忌惮地回忆曾经的美好,因为这里是她一个人的,与世俗无关。她可以不和单郁助在一起,但是谁都没有办法阻止那颗爱着的心。
身体忽然被人抱住,鼻息间传来熟悉的气息。苏半夏的眼泪再也没有能够止住,像星光一般璀璨,滴落在环着她腰的手上。
“半夏,我们什么都不要顾及,离开这儿,找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然后生活下去,好不好?”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明显假装的坚强。单郁助就这样紧紧地抱住她,攫取他这几年来一直想要的温暖。
苏半夏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地掉眼泪。她的软弱,只有在单郁助面前才能够放肆展现。她何曾不想,只是那个雨天毁了他们两个人,让她知道不止她需要单郁助,还有一个女人比她更需要。她不伟大,只是学会了权衡利弊,单郁助一旦和她走,从此背负上不伦的罪名,林素暖失去依靠,单氏也会面临风险,当初苏城一对她说过,郁助肩上担着的是几万名员工的家庭。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让这么多人陪葬,这样的幸福她宁可不要。
苏半夏转过身,身体窝进单郁助的环抱里。抱着他,她便感觉心房满满的,暖暖的;抱着他,她便感觉心满意足。
寒秋的夜晚,风尚空荡的校园,他们立在旷阔的操场上,背影看上去那般的苍凉和无奈,仿佛两尊经过历史沧桑洗礼的雕像。
单郁助将脸贴进苏半夏的头发,蹂蹭着,他的声音轻柔温暖:“对不起,半夏,我又说傻话了。”他每一次看见她,都想狠狠地抱住她,无论在分手的那一天,无论在黎亚修的晚会上,无论是在知道残忍的真相后,他都想抱着她。
“没关系,没关系。”苏半夏摇着头,眼泪似星光,洒在单郁助的胸膛上。
仅仅只是一会儿,单郁助便放开了抱着她的手,转身决绝,头也不回地离开,消失在夜幕之中。他知道,他的拖沓和犹豫,会让他们两个人痛苦不堪,要不是他的不甘,或许半夏就会那么安静平淡地生活下去,也许会和小武在一起,也许会找到一个更好的人,不必像现在一样,承受着良心道德上的谴责。他要学会放手,只是放手那么疼,疼得他的心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他走得那么决绝,在这场荒诞的爱情之中,只有这次是他主动放开了手。
单郁助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说出来的难受,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濒死前的窒息。好痛……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回想当初苏半夏的离开,他的血液就如同寒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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