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猛烈进攻的情势下还能冷静思考。
不错。
“哈哈……”
魔始狂笑起来,聂洱不明就里,他拔起地上的剑,警惕地看着魔始。
笑声渐止,魔始手握虚空,一柄黑剑闪握在手。
“扶桑,你死了可惜,不如便从了我,以后,大好山河,逍遥自在。”
“我不会助纣为虐。”
魔始不以为然,“你师弟莫成,也曾正义凛然,可他却杀了你师父,也想杀了你。”
聂洱闻言,只觉得胸腔骤然腾起一道怒火,“闭嘴!”
聂洱长剑晃动,势若奔雷。
可生气的剑,都是破绽。
魔始见招拆招,瞅着聂洱露出破绽的微小瞬间剑气顺势而上,竟将聂洱逼得连连后退。
“从了我,你便可以得到永生。”魔始道:“他人生死,与你何干,人世残破,何必执着。”
魔始的声音很轻,红瞳妖冶,似乎要将聂洱吞没。
“你……”
魔始的脸越来越近,“永生有什么不好,财富,权力,地位,荣耀,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醒来!”
脑海里有什么声音冷不防丁地响起。
控心术!
聂洱咬牙,口腔里传来一丝血腥。
聂洱清醒过来,长剑一刺,“我只会杀了你!”
惊讶于聂洱的醒来的速度,魔始避开这一击,不屑道:“你们这些的正义之士,口口声声说捍卫天道,杀妖除魔。”
魔始眼眸冷了下来,“可你们亦从未想过我们存在世上,便是这世间一子,我们活在世上,是理所当然之事。”
魔始道:“魔是什么,又凭什么被你们定义,被世人赶尽杀绝!”
“魔,诱人堕落,相残,它藏在黑暗,掀起血腥,暴力与杀戮。”聂洱道:“魔在,人世不过血流漂杵,化作地狱。”
魔始听到此言,剑锋连转,剑气猛烈,将聂逼得再退几步。
“可笑,可笑。世人执念,贪念,欲望,爱恨,种种情感,求而不得,一念成魔。你们常说魔诱世人,为何不是世人生魔。”魔始道:“我们不过,是顺应‘天道’,让世人回归本心自然。”
“是恶非神,是善非魔,道分阴阳,凡人有善恶。”聂洱道:“世人各种欲望执念,自有因果归属,你却滥用顺应天道,顺应本性的名义,制造血腥杀戮,是为自私残忍。”聂洱道:“放任暴虐,追求毁灭,于魔的意识里,不过纵容恶意,芸芸众生,不过玩乐之物,你们不为人,只为己。”
“魔,是为天理不容!”
“无趣。”魔始撇了撇嘴,“你们端得道貌岸然,世上何尝有绝对黑白善恶,世人只要是损害自己利益的,便都是坏人,对自己的好的,便擅自定义为好人。”
“凭什么魔便是坏的?只不过是我替代天道,释放人欲自然,便要背上‘坏’的罪名。”
“你们所做,用所谓站在‘对’的一方,对付‘坏’的一方,博得世人一句歌颂赞扬,归根到底,这也是你们的‘欲’,你与我有何不同。”
“我除魔,不为名利,不为荣誉,只为本心。”
“所谓本心,也不过是欲望驱使。”魔始剑气再发,“所以,我才说世人无趣。”
聂洱长剑在握,“魔坏道纵欲,你不必花言巧语!”
魔始一声冷哼,他的剑法,忽然就变了。
强大,猛烈,狠戾。
杀机尽现。
聂洱几乎招架不住。
嗤啦……
承受不住魔始刚猛的一击,聂洱被震得连退两步,手中的长剑竟被魔始强大的魔力震得满是裂缝。
“你说天道不容,那便天地不存!”
魔始冷冷一笑,他伸开双手,身子悬在半空。
一身红衣,无风而动。
魔始手指轻轻一点,陡然间,无数道黑色光芒自长远大地各个方向冲天而起。
魔始淡淡道:“扶桑,这无数道黑光,是玄霜,赤雨,双枯,千池四国所有人的执念所在。”
“整个长元大陆,都在我的手里,只要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烟消云散。”
“若你要救下这么多恶,又有何资格杀魔?”
魔始的眼神很冷。
那是聂洱见过的,最冷的气息。
比这世上任何东西,都要冷。
聂洱抬头望了望。
天空已经被黑色彻底遮盖。
成片成片的黑暗中,聂洱隐约看见无数张脸。
他想起了司空镇,想起了束魂界里那十万八千条命魂。
他们的脸,有慌乱,有恐惧,有悲伤……
各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是,没有一张脸,是平静的。
只有扭曲与绝望。
如同今天。
可他又隐约觉得黑暗的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他未曾留意到的东西。
“师父说过,除妖者,本心不负。”
聂洱缓缓说着,将布满裂痕的长剑猛地插入在地。
布满裂痕的剑身在一瞬间破开。
一颗散发着淡淡白色光芒的玉石漂浮起来。
玉石莹润洁白,灵气轻盈充裕。
黑暗在这一刻似乎被驱散干净。
魔始在玉石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充沛精灵的气息。
是剑灵的气息。
魔始像是想到了什么,掩面一笑,“原来,剑灵被你藏在这里了。”
“无相法阵。”魔始低声道:“怪不得连离心摄魂阵都找不到线索,方家果然了不起。”
“你杀不了我,扶桑。”他知道聂洱要做什么,“你的灵能,比不上一千年前的何熙,你动用不了玄火神鬼令。”
聂洱只是望了望天空。
他看着漂浮的玉石,缓缓开口:“于苍天之下,于大地之上。”
平和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力量。
忽地,魔始的心窍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咚……
咚……
咚……
心窍像是被什么抓住,体内的魔丹烦躁的跳动。
魔始脸色一变。
“我自黑暗而来,却破开混沌。”
“神火无名,焚秽净明。”
“有我无我,万事皆空。”
“玄火神鬼令!”
聂洱话语落下,天地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所有的东西都好像不在了,只有永恒不变的寂静于白色。
“你的灵能,怎么能动用玄火神鬼令?”
聂洱只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呵。”魔始自嘲似地笑道:“你杀了我,可也杀不了我,只要世人还在,魔便一直都在。”
聂洱摇了摇头,“若你在,我便一直在。”
魔始不置可否。
身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魔始低头,看见自己的脚,像坍塌的黄沙般,一点一点的消失。
“何熙眼光不错。”魔始笑着,似全然不在意自己的消失般。
聂洱没有说话。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片白光。
白茫茫中,聂洱看见了许多东西。
他看到千池国里昊清宗的弟子正忙碌地进进出出,救治着受伤的百姓和弟子;
他看到玄霜国里朝廷和各家族联手,绘制着一道道灵阵,将死去的世人送进往生;
他看到双枯国中,变成无生的年修雅一黑一灰的眼眸冷冷地盯着汹涌的兽群,蓝色冰刀在手,阻碍着虎视眈眈要入城的妖兽;
看到了赤雨国内,陶云颂长枪挥动,将妖物一个个击退;
他也看到了顾梁歌,他执着一柄黑剑,护着身后的人群,将不断用来的妖怪斩杀。
被黑暗遮盖的苍穹里,聂洱终于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无数人用生命构筑的赤诚与仁善。
那是冲破黑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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