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洛丹的钢笔字写得确实非常好看。按时间算,当时,炼洛丹应该是十一岁。
“欧阳,这时候,炼洛丹是十一岁,她的性格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发生变化的。”
欧阳平翻遍了日记,都没有在日记本上找到炼洛丹的名字。
大家都很兴奋,同志们进驻寺院第一天,就找到了炼洛丹的日记本和钢笔。
笔记本和钢笔向同志们透露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从同志们手上掌握的材料来看,炼洛丹已经离开了鸣晨寺,可是同志们在炼洛丹曾经睡过的床铺下面发现了她一直随身携带的东西,如果她想斩断和过去所有的联系,她就应该把所有日记本全部留下来。留下来也是不妥的,应该全部销毁才合乎情理,全部销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除非她是被结束了生命,如果是被结束生命的话,那她肯定没有离开鸣晨寺,只有在被结束生命的情况下,她才会偷偷藏起一本儿时的日记和一支钢笔。这两样东西和她形影不离,她莫不是想告诉别人什么。再情况万分紧急又万般无奈、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一点自己随身的东西,以证明自己还在寺院之中。
接下来,同志们还发现了一个新情况:在炼洛丹的日记中,有十几页纸被裁掉了。欧阳平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三张。十三张纸中一定涉及非常隐秘的事情,要么就是涉及某一个厌恶的人。
炼洛丹为什么要将这十几张纸裁掉呢?
欧阳平希望能从日记的内容里面读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来,但暂时做不起来了,因为韩玲玲领着念慈师太走进了禅房。
在念慈师太走进西禅院的时候,宁和退出了禅房。
念慈师太走进禅房说的第一句话是:“慧觉住持已经回静幽院去了。”
“行,我们先请教师太几个问题,之后再去静幽院。”
念慈师太在椅子上坐下:“贫尼洗耳恭听。”
陈杰和韩玲玲有这样一种感觉:念慈师太有那么一点油腔滑调的特点。
“念慈师太,据我们所知,是慧觉师太亲自给静平剃度的。”
“不错。”
“是在什么地方剃度的呢?”
“在慧觉住持的禅房。”
“我们听说是你领静平到静幽院去的。”
“不错,是贫尼领静平到静幽院去的。”
“很好,你领静平到静幽院去的时候,静平的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比如说包裹之类的东西。”
“带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书包。”
“是什么样的书包?”
“是一个黄颜色的书包……就是军人背的那种书包……包上面有一个用红线锈成的五角星。”
“老陈,炼洛丹的父母有没有提到这个书包?”欧阳平低声问陈杰。
“不曾提到,今天,我打算抽时间到炼家去一趟,笔记本和钢笔还是要让他们辨认一下的,顺便再问一下书包的事情。”
毋庸置疑,炼洛丹的书包里面装的一定是日记和钢笔。
“我们听说静平先在大雄宝殿做事,之后去了静幽院。”
“不错。”
“慧觉住持对静平是不是很关心呢?”
“寺中所有人都很关心她。”
“为什么?”
“静平虽然入了佛门,但尘缘似乎未了,她整天郁郁寡欢,茶饭不思,慧觉住持就把她留在身边,好随时开导于她。慧觉住持还关照贫尼多加招拂。”
“我们听说,在静平离开寺院之前……”现在,欧阳平只能这么问,“也曾有人选择离开,是这样吗?”
“不错。”
“他们是谁?你能跟我们说说吗?”
“清水。”
“还有吗?”
“还有莫忧。”
“是不是还有一个叫修竹的僧尼。”
“不错,修竹也算一个。”
“她们为什么要离开鸣晨寺呢?”
“这……贫尼不知,不过,要让贫尼来猜测的话,无外乎两种原因。”
“哪两种原因?”
“一是家人纠缠不清,不肯罢手,想尽力挽回;二是自己耐不得寺院中的清苦和寂寞还俗去了。
“这些僧尼,包括静平,好像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这很好理解。”
“愿闻其详。”
“女孩子一旦选择了出家,头几年的日子是很难熬的,寺院里面的生活,你们也看见了,如果与佛无缘,即使进来,迟早也是会走的,但只要熬过了开头的那几年,等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才能悟出其中的好处来,贫尼是过来人,进寺前几年,也曾想过还俗的事情。佛祖慈悲为怀,严进宽出,哪一天,突然后悔了,寺院的大门永远都是敞开着的。”
“严进宽出,您所说的”严进“是什么意思?”
“只有割断尘缘的人,才能受戒和剃度。”
静平确实有点像割断尘缘的人。
“那么,清水、莫忧和修竹去了什么地方,您知道吗?”
“佛门一向不问来处,更不问去处。”
静平,清水,莫忧和修竹恐怕就是在这种“不问来处,更不问去处”的幌子在失踪于鸣晨寺的,佛门不问来处,更不问去处,所以,佛门是不需要担当任何责任的。佛门割断了所有弟子的历史,也吞噬了她们的未来。
之后,欧阳平请念慈师太找来了悟虚。
悟虚就是亲眼看见静平走出寺院的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