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庵未必是一个好去处。
“老人家,尚文君是什么时候到鸣晨寺去的呢?”
“一九七六年。”
这正是那个颠倒错乱的时代结束的时候。
“她出家的时候多大年龄?”
“二十三岁。”
根据年代和年龄的判断,尚文君很可能就是宁和所说的清水。
老人好像明白了什么:“你们来找文君她爹,莫不是文君出事了?”
陈杰和韩玲玲还不知道尚文君是谁,所以,暂时无法回答老人的问题。但从写纸条的人的目的来看,尚文君应该是出事了。
老人开始上生意了,电影就要开演,买瓜子和花生的人越来越多。两个人和老人打了一个招呼之后,朝油坊巷走去。
两个人没有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尚文君的家。门牌号上的“1”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8”和“7”两个数字,门牌上的蓝颜色底漆已经斑驳的像一朵被踩烂的花。
门半掩着。
两个人走到门跟前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酒味,正在犹豫的时候,走过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同志,你们找谁?”
“请问大姐,这是尚文君的家吗?”韩玲玲问。
女人点点头,然后低声道:“文君家只剩下她爹一个人了。”
女人走到门跟前,推开门,伸头朝屋子里面看了看。
在女人推开门的同时,两个人听到了打呼噜的声音。
屋子原来是一个单间,后被隔成了里外两间,中间是用木板钉起来的,然后糊了一些报纸。主人很久没有打理自己的屋子了:隔墙的报纸上黑乎乎的,上面还沾了一些灰尘和蜘蛛网。外间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条长板凳……长板凳倒在地上;窗户跟前,摆放着一个煤炉……煤炉上斜放着一个水壶,炉膛里火光暗淡,煤炉旁边放着一张放凳子,方凳子上放着一个油壶……油壶没有盖子,油壶的旁边放着一个盐罐子,盐罐子里面放着一把不锈钢调羹,调羹上粘着一些变了色的盐。
窗户上摽着一层很厚的油污。
大桌子上放着一个盘子,一双筷子,一个酒瓶,盘子里面还剩下一点油炸花生米,花生米被炸过头了,颜色发黑;酒瓶里面还有小半瓶酒,酒瓶的盖子没有盖。
女人走到陈杰跟前,低声道:“你们打哪来?”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我们从鸣晨寺来。
“你们等一下,我去叫醒老尚。”
女人走进里间。
里间有一张床,一个大衣橱和一个五斗橱,还有几个木箱子。
床上躺着一个人,被角搭在肚子上,被角没有盖严实,肚脐露在外面;此人脸朝上,张着嘴,打着像哨子一样的呼噜。整个房间里面弥漫这一股酒气,酒气中还夹杂着一些难闻的味道;此人的脚上穿着一双鞋子,鞋子上脏兮兮的。
“老尚,有人找你。”
老尚睡得很沉,但却特别敏感,他突然睁开眼睛,一一打量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然后用手抹了一下嘴丫子,慢慢坐了起来。
女人走到煤炉跟前,拎起热水瓶,热水瓶是空的。
女人放下水瓶,走了门外。
不一会,女人端着一个茶杯走了进来。
老尚并不客气,他接过茶杯,仰起脑袋,一口气把一杯水全喝到肚子里面去了。
“你们找我,所为何事?”老尚一边抹嘴唇,一边道,同时望着陈杰和韩玲玲。
“他们是市公安局的人。”
“市公安局的人,我尚德荣又没有犯法,你们找我作甚?”
“他们是从鸣晨寺来的。”女人道。
“从鸣晨寺来的?”尚德荣一边说,一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同时站了起来,“快请坐……快请坐。”
尚德荣上身穿一件皱巴巴的灰色西服,西服的领口上油乎乎的,西服里面只穿了一件棉毛衣,棉毛衣的领子已经变形了。
女人将尚德荣扶到外间椅子上坐下,然后掩上房门离开了。
“公安同志,是不是我女儿出事了?”尚德荣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烟,“抽烟吗?”
陈杰摆了一下手:“尚师傅,你知道女儿的法号吗?”
“她的法号叫清水。”
陈杰和韩玲玲对视片刻。陈杰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尚文君就是清水。
宁和曾经提到过清水,写纸条的人难道是宁和吗?
“你有多久没有见到女儿了?”
“自从她妈妈去世以后,我就没有再去鸣晨寺了。归根结底,是我害了女儿和老婆,真正该出家的人应该是我啊!可老天爷偏偏不长眼,让我的女儿在那种地方孤苦一生。”尚德荣话说到一半,眼泪便夺眶而出,“老婆也走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苟活于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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