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央嘎亚确实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演员。但不管降央嘎亚的演技有多高,也骗不过刘大羽和陈杰。DMA鉴定结果可不是小孩子的泥饭尘汤;刘大羽一行从荆南跑到山城,从山城跑到洪河,又从洪河镇跑到古墩镇,更不是小孩子办家家做游戏。
“你既然是王洪宝,那你应该知道专为你们王家接生的产婆了?”
王洪宝肯定是知道的,降央嘎亚就不一定了。
“不就是刘老爹的老伴刘婶吗?”
降央嘎亚想知道刘李氏,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既然他取代了王洪宝,根据降央嘎亚具有虑事深远的性格特点,他在这方面应该是做了一些准备的。从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来看,他把该想到的事情都想到了。
“你知道刘老爹的老伴刘婶,这很好。四十五年前,王宝宝的母亲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其中一个男孩送给了别人。”
“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王家,除了王洪宝的父母和爷爷,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是接生婆刘李氏。这种事情肯定要守口如瓶,你不知道应属正常。”
“我倒很想知道,那个男孩送给了谁?”降央嘎亚用试探的口吻道。
刘大羽之所以到现在才提这件事情,其目的就是要让降央嘎亚知己不知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刘大羽的手上掌握了多少信息与资料,降央嘎亚是不可能知道。
降央嘎亚突然产生了好奇心。
刘大羽要把降央嘎亚的好奇心暂时往旁边放一放:“这一次,我们不但去了洪河镇,我们还去了一趟康定县。”刘大羽本来是想说‘古墩镇’的,他有心试探一下降央嘎亚。降央嘎亚应该知道,从洪河到康定,一去一回,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加上同志们在洪河镇等待降央扎西兄弟俩的两天时间和从山城到洪河镇一去一回的时间,至少要十三天,可同志们前后只用了八九天的时间,大家都知道,另外四五天的时间是降央扎西兄弟俩为同志们节省下来的。所以,降央嘎亚是不会相信刘大羽的话的。不相信,这就对了,因为他知道八九天时间是绝对不够的。
“康定县?”
“对,我们去了一趟康定县。”
降央嘎亚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微笑着望着刘大羽的脸,他的神情一下子松弛下来:其潜台词应该是:“你们不要骗我了,八九天的时间,你们不可能到康定去——除非你们会飞。既然你们没有去过康定,那一定是想讹我——我才不会上你们的当呢?”
刘大羽望了望陈杰和庞飞腾,他们都注意到了降央嘎亚表情上的变化。
刘大羽微微一笑:“我们本来是想到康定县去的,但八九天的时间肯定不够,单从洪河镇到康定县,一来一去,马不停蹄,最少得十天。所以,我们就选择在一个叫‘古墩镇’的地方见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刘大羽欲言又止。
有些情绪,很难在短时间里面自由转换的,如果强行转换,就会露出刀砍斧凿的痕迹来,刘大羽这一招果然凑效,降央嘎亚挂在眼角和嘴角上的微笑突然不见了。他自知被刘大羽耍了,眼神之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和不安。
“这个非常重要的人,对你来讲,同样至关重要,你想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呢?”
“刘队长,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用不着绕弯子。”
“你想不想知道刘老爹的老伴把另个孩子送给谁了呢?”
降央嘎亚望着刘大羽的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下颌骨上的肌肉突然蠕动起来。他也该好好审视一下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了。刘大羽可是一个常在森林里面走的猎人,是狐狸,可得小心仔细点了。
“二十三号,我们在洪河镇的码头等到了两个人。”刘大羽再次转换话题,他每一个话题都只说一半,“这两个人是一个马帮的头人,他们是从康定县来的。”这句话,刘大羽故意多放了一点料。
此时,降央嘎亚的坐姿发生了一些变化——这是他自审讯以来第一次变换坐姿:原来抱在胸前的双臂,终于松开,两只手紧紧地扣在一起。
“这两个人是藏人,他们是兄弟俩,一个叫降央扎西,一个叫降央呼勒。”在说到两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刘大羽故意放慢了速度,提高了音量,“他们的父亲叫——降央卓布,四十五年前,降央卓布——从接生婆刘李氏的手中抱走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就是王洪宝的孪生兄弟。”
刘大羽看降央嘎亚的神情有些游离,与此同时,降央嘎亚的表情也变得严肃凝重起来,之前,他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凝重过——在严肃凝重的后面还有那么一点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