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时最多的是将船篙从涵洞里面抽出来,蛇皮口袋是挂在铁钩子上的,既要让铁钩从蛇皮口袋上抽离出来,又不能把蛇皮口袋带出来。所以,降央嘎亚尝试了三次,才将船篙从涵洞里面抽出来。
涵洞确实是藏匿脑袋的好地方,降央嘎亚选择这个地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水位正常的情况下,两个旧涵洞是隐藏在水下的。
其次,涵洞的另一头已经被水泥封死,所以,不比担心水的流动,水不流动,蛇皮口袋和蛇皮口袋的东西就不会跑到涵洞口的外面来。
第三,两个旧涵洞是废弃的涵洞——这是两个早就被人们遗忘的涵洞,在两个旧涵洞的上面刚修建了四个更大的涵洞,所以,人们永远都不可能想起这两个涵洞——更不可能知道涵洞里面藏着一颗人的脑袋,除非重新修建水闸,将新旧涵洞全部清除,这种可能几乎没有。
“与其在自己的身上文胎记、做疤痕,不如在杀害王洪宝以后设法除去王洪宝身上的胎记,你在自己的身上做标记是不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呢?”
“如果我和王洪宝不是同胞兄弟,如果我不取代王洪宝,并走进他的生活,我肯定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做标记。我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智商,我以为王洪宝的尸体将永远葬身于水下——你们不可能找到他,即使你们发现他的尸体也无法弄清楚他的身份,即使你们弄清楚了他的身份,只要王洪宝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你们就很难再查下去。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当时,如果我把王洪宝身上的两个标记除去,你们可能就无法弄清楚王洪宝的身份,弄不清王洪宝的身份,你们就可能找不到我。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完全相信那句老话了。”
“什么老话?”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我怎么做,你们都能找到我。这就是我的命——逃不掉的。”
“你把杀害宁雁南的过程交代一下。”
“八月一号早晨,会平师傅从鸡鸣寺请来了一个工匠,我们就在一起商量了修复观音菩萨的事情,他答应八月二号的早晨就带人过来。这个工匠是一个工头——他们原本是在鸡鸣寺做的,我把宁雁南的尸体藏在观音菩萨的肚子里面,要想让这件事情成为永久的秘密,必须修复观音菩萨,我是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之后,才对宁雁南下手的。”
“几个老尼姑早就想修复观音菩萨,我答应他们在我离开十三营的时候捐给寺院两千块钱,但这笔钱只能用在观音菩萨的身上。会平师傅明白我的意思——为了让我放心,并证明自己言而有信,八月一号的上午,会平师傅就派人把工匠请来和我交涉修复观音菩萨的事情了。事情定下来以后,我才把两千块钱交给了会平师傅。”
“宁雁南难道就没有一点戒备之心吗?”
“没有,他完全相信了我?”
“她有什么理由相信你呢?”
“她的肚子里面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一尸两命,杀她,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杀死自己的孩子,这不可能,宁雁南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在感情上,女人的智商很低,再加上有那么多的钱晃眼,她就更不会想太多了。”
“那么,八月一号的晚上,你们是住在哪里呢?”
“我们住在十三营。”
“十三营?十三营什么地方?”
“顺风旅社——就是王洪宝最早住过的那家旅社。”
“你和宁雁南都在那里住过,你难道就不怕别人认出你来吗?”
“我们都化装易容了。”
降央嘎亚在易容上很有一套。
“住宿的时候,难道旅社的服务员没有发现身份证和人不一样吗?”
“在十三营住旅社,只要交钱,有没有身份证,不重要。”
降央嘎亚说的也是事实。现在,到宾馆旅社住宿,都要出示身份证,还要登记,九十年代,很多事情都还没有走上正轨。国人在一些事情上,能坚持原则的人很少,既然大家都不按规矩办事,那就有很多空子可钻。
“既然你们已经离开荆南,又突然改变主意,你难道就不怕宁雁南起疑心吗?”
“这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当时,我们既想早一点离开荆南,但又不能马上离开荆南。我们了结王洪宝在荆南的家具生意,既仓促,又匆忙,还有两笔款项还没有收到,有一小部分家具,我们直接转让给了一家家具店,他们答应两天后付款的,二十几万块钱,我不可能不要这笔钱,宁雁南也不可能不要这笔钱。唯一考虑的不周全的地方,是我不应该带宁雁南回十三营,如果宁雁南足够聪明的话,她就应该有所警觉,但以宁雁南的智商,她想不到这么深远。而回十三营是我杀人计划的一部分,所以,我们必须回十三营。”
“你跟我们说实话,杀害宁雁南,除了杀人灭口之外,你是不是想独吞王洪宝的财产?”
“我——我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金钱晃眼,这话一点不假,我虽然开过饭店,做过生意,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我是被有钱的父母抛弃的,所以,我做梦都想做有钱人——在服刑的时候,我每天夜里面想的就是这件事情。我之所以杀人灭口,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