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的几天,容闳除了购买生丝,还亲自去到浙江海宁,去拜访了一个人,这个人叫李善兰,既是容闳的前辈,也是同文馆中天文、数术总教习。
道光季年,李善兰住在上海,与英国汉学家伟烈亚力合译欧几里得《几何原本》9卷 ,完成明末徐光启、利玛窦未竟之业 。又与伟烈亚力、艾约瑟等合译《代微积拾级》、《重学》、《谈天》等多种西方数学及自然科学书籍。 是道咸年间海内首屈一指的算学、天文学、植物学方家。
容闳在美国的时候,各项科目都能胜任愉快,只有一个数学,视为畏途,每一次考试都不及格!不过这一次登门,不为求学,只为攀谈,有请教益,所以宾主两个相聚甚欢。
李善兰为人方正,虽是常与西人相共,却全无半点稍稍草率之举,平日束身极谨,面目严肃,一生行事,如同时针移动,周而复始,不爽晷刻。和容闳谈笑风生大异其趣。对此,容闳只能认为,这是做数术之学久了,形成了那等认真、客观的性子。
他在同文馆中公务繁忙,不过同文馆之设,一体仿照外国学堂,每年各有寒暑假期——也只有假期之中,李善兰方能有闲暇之日,潜心修学。
李善兰精研数术之学,而且当年经常和一些西人共事,英语也是很会说的,在容闳拜访的时候,两个人一会儿用中文,一会儿用英文,前者也就罢了,堂下侍立的下人能够明白;用英文的时候,便如同天书一般。
他对容闳说,“以老夫观之,皇上开设同文之馆,本为开启民智,师夷长技,皇上当年上谕中有言:做人学生并无可耻之处,可耻的是我等连人家的学生也做不好。本是至理名言,殊不知这样的话,全然不为那些不通之士所深悟,横加指责之外,更处处阻挠——若是都像倭艮峰那样的真道学也就罢了,偏有徐豫如那样,闻听洋学便掩耳疾走的假道学!”
他对容闳说,“纯甫,你与老夫所教习科目不同,此番赴京,日后多有相见之期,倒是有几句话要事先指挥。”
容闳想了想,一字一句的说:“是。请先生教诲。”
“善于教育者,当先以学生之道德为第一注重要务,以养成其优美品格,否则,仅仅以学问、知识授予学生,自谓尽其能事,充乎其极,不过使学生成一能行之百科全书,或一具有灵性之鹦鹉尔,咢足贵哉?”
这番话若是用英文说,容闳自能通晓,用中文说出来,他只能眨着眼睛,半懂不懂的听着。又和李善兰攀谈几句馆中人员、事物可交代之处,这才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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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再无耽搁,六月下旬,容闳赶到北京,先到总署衙门投递公文,呈上陆建瀛手书的八行,文祥带汪康余亲自接待,彼此谈了几句,更多的只是文祥在说,容闳奉命唯唯。
因为是在暑假期间,馆中无事可做,容闳在把母亲、妻儿安顿下来之后,就开始在朝廷为各省而来的教习准备下的公房中备课。
公房距离总署衙门很近,他有一点时间,就是到总署衙门的门下签押房中去和同僚说话——不是为打发时间,只是为了能够更快的掌握熟练的中文;作为交换,他用带着南方口音、语速很慢的中文,为众人讲述在美国的生活经历。
一开始不显山不露水,到了后来,成为总署衙门的一道奇特的风景线,每到中午用饭时分,连汪康余、唐文治这样的总署章京,也到签押房中来,听他讲海外的奇闻异事,口中啧啧称奇。
时间久了,连奕也注意到了这个面容清秀,身材壮硕的汉子,找文祥来问了一遍,才知道这个人居然是从美国求学数年之后,立志回国报效的,心中好生喜欢,让人把容闳找了来,温言抚慰了几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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