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中国人的说话华尔一句话也听不懂,肖晓游恨他欺负自己,连为他翻译的工作也不做了,只是双手抱胸,看他的笑话。
问完了打架的众人,县令又问肖晓游,肖晓游说:“这几个洋人是随学生而来的,怕他们在市集之中惹祸,故而将其放在店房中,听候差遣,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对学生动起手来。”
“嗯。”县令姓赵,自以为得计的点点头:“不用问,这几个洋人一定是酒醉闹事。”说完又问客店的伙计:“这几个洋人,在店中可经常吃酒吗?”
“是。回大老爷的话,这些人每天在房中喝酒,而且,喝得很多。每一个人都能喝二斤花雕。”
“果然!”赵县令神情中更加是一派自得之色:“果然如此。”然后又问华尔:“你可通晓汉话?他可懂汉语?”后一句话是问肖晓游的。
“回老公祖的话,他不会说。”
“那,你可会彼邦所言?”
“学生略知一二。”
“那好,”赵县令点点头,对肖晓游说:“你告诉他,闹事之中鸣放火枪,犯了我大清律法,不过念在他初到我朝,法理人情不明,故而从轻判他于县衙照墙外枷号七日,火枪等物一概罚没充公,问他可服气吗?”
肖晓游哇啦哇啦翻译了一通,华尔直觉得有点不对,“我是美国人,难道也可以适用于中国的法律的吗?”
肖晓游有意折辱他,眼睛一转,想到了说辞:“华尔先生,虽然你是美国人,不适用中国的法律,不过你是在上海到岸之后,经由陆路抵达浙江,所以,即使要把你送回到上海,也需要劳费时日,在这公文往来之期,怕你和你的同事在省内再度惹出祸事来,所以,暂时把你收押在此,等公务办完了,自然就可以让你回上海了。”
华尔听得半通不通,又觉得肖晓游的话有点道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好吧,要几天啊?”
“七天。”肖晓游心中发笑:“七天一到,就送你们回上海。”他又说,“不过,按照中国的法律,因为担心你们几个人在等待期间另有不法之事,所以要给你们加上刑具。”
华尔和同事商议了几句,还由他做代表,对肖晓游说:“这不行。我等虽然有过错,但是中国的法律是管不到我们美国人的,在此地等候几天,不过是因为要等到公务完结,之后我等就要回上海的,刑具不能相加。”
肖晓游也觉得若是真的加上刑具,在照墙外枷号七天的话,自己所说的什么‘等候公事’的话就当场给他们拆穿了,左右在场的众人只有他能够做两边沟通,话还不是由自己说吗?想到这里,他转头对赵县令说:“老公祖,学生有下情回禀。”
“你说吧。”
“华尔等人身为美夷,不通中国理法,在闹市中惹下祸来,心中甚是后悔,经学生几番开导,华尔等人深悟今日之非,只是想请老公祖给他们留一份脸面,甘愿在县衙中关押七天,这枷号示众之刑,还请老公祖法外施仁吧?”
赵县令也觉得把几个洋人押在县衙的照墙下任由百姓围观大有碍处,当下点头,让三班衙役带着十二个人到后面去,办理文书手续,收监安置。
赵大人侃侃而谈,面折美夷威风,百姓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看几个人被带下去了,由衷的叫起好来。赵县令面有得色,一摆朝服,退堂而去。
这件事很快成了杭州城内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给百姓提供了无数的谈资,本来此事在百姓口口相传间哄嚷几日也就罢了,不想横生枝节。
这个枝节,和翁同龢有关。
咸丰四年是乡试之年,翁同龢道光二十九年考中极为难得的拔贡,后来到了京中,随父读书,本来他是想在咸丰三年就下场大比的,不过一来是自己为皇上宣召,做南书房伴读,以白衣而成天子近人,不能再有非分之想;第二,他的老父翁心存在咸丰三年被点为会试正主考,他身为人子,理当回避。
这数年中,翁同龢除了陪伴君王之外,另外在暗中里下了一门苦功夫,就是另行学了一手笔法——为将来有朝一日会试、殿试之时,做未雨绸缪之计。
翁同龢为人外谦内傲,自视极高,在乡试夺魁,得中拔贡之后,他就在暗中发誓,将来下场大比,一定要锦上添花,抡元鼎甲,以不负平生!
凭他的才学,省试,会试取中自然不在话下,甚至抡元三甲,也不为奢求,不过却出了一点岔头。这个岔头就是在他到南书房以白衣入值之后,和皇上朝夕相对,彼此文字、笔体、文风尽为朝臣所知,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若是日后殿试抡元,自然会给天下人留下太大的口实。明明心底无私,也变成弊端重重,黑幕隐现了。
所以,他决定仿效高宗朝赵云崧的例子,另外变易一种书法,以此为基,瞒过殿试阅卷大臣的耳目——。
赵云崧名叫赵翼,江苏阳湖人,乾隆年间任职军机章京,到了乾隆二十六年辛巳恩科会试,他下场大比,不料因为一个名叫眭朝栋御史上了一封奏折,引起了很大的风波。而眭某人也成为有清以来第一位被杀的言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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