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四日,日本和英国达成秘密协议,后者出借并调动驻扎在香港的无畏级铁甲舰亨利四世号、两艘德累斯顿级炮舰莱克星敦号和考文垂号、两艘德累斯顿级炮舰,纳尔逊级炮舰一艘纳尔逊号到日本本土,交付日本人使用。
但这样的消息绝对不可能完全遮掩,从日本人这里得不到的消息,从英国人那里被走露了出去,大清方面为此惊怒交加,奕第一时间召见英国驻华公使华尔琛,表示不满,“贵国如此插手发生在亚洲国家之间的战争事务,进而不惜欲一手瞒尽天下人耳目,出借铁甲舰、炮舰多艘于和我中国处于交战地位的国家,实在令人齿冷!”
华尔琛在中国很多年了,深知中国官场规则,这一次内阁见利忘义,不惜冒着彻底得罪中国人的危险,出借兵舰,在他也是很不以为然的,但身为一国公使,断然不能承受中国方面的指责。
听完奕的咆哮,华尔琛老神在在的一笑,“亲王阁下,您误会了。敝国绝对没有插手亚洲事务的心思。只要能够保证我大英帝国在海外的利益不受影响,我们是不会过问任何国与国之间的冲突的。”
“那,贵国驻扎在香港的军舰在六月初六日纷纷升火起锚,奔赴日本,可有说乎?”
华尔琛点点头又摇摇头,“此事倒是属实,不过,我国军舰如何行止,还轮不到亲王阁下来过问吧?”
奕一句话说错,给对方抓住把柄,气得俊面发红,拂袖而去。
回程的时候,奕在轿子中想了想,此事绝不会如此简单,日本人得英国助力,对大清而言,是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了!不行,得进宫去!当即吩咐轿夫改道,到圆明园门口递牌子请见。
皇帝立刻召见,问明来由,沉吟了片刻,“六福?招军机处全班觐见!”
把军机处众人齐集到山高水长,他让奕把事情又说了一遍,随即问道,“你们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英国不顾国际公法,插手中日两国战事,更将本国炮舰租借英国,臣以为,该向英国发出抗议。”
“抗议有用吗?老六的话你们也听见了,英国人一推六二五,根本不承认——沈葆桢,你是专管海军的大臣,你以为,英国人打的是什么算盘?”
“臣想,英国人不惜冒着得罪我大清的危险,行资敌之举,其故不外有三。中日两国,兵延祸连,最后的结果若是日本得胜,自然不必提,英国人雪中送炭,资助军舰,事后日本人感激不尽,多方报答,英国在日本所能得到的利益,必将远超美法等国;日本人若是败了,则英国战舰恐亦当不保,届时死无对证,我大清也莫可如何。”
“丹初兄这话不对,若是日本战败,而英国人所租借的战舰并不曾为我军击沉呢?这岂不留下大大的麻烦?我方穷究起来,又当如何?”
沈葆桢向朱光第一笑,“此事易尔。日本人手中有多艘从英国购买的军舰,改换名字之后,便算作日本人自有的军舰。英国人只要以此为据,何愁不能搪塞悠悠众口?”他说,“至于日本人失败之后,左右英国人已经从日本人那里得到大笔的租借费,也不必担心舰船损失——在臣想来,英国人最担心的,就是战事过早结束,到那时候,英国人收不回战舰的费用,怕就要哭天抢地啦!”
众人给他逗的一笑,皇帝也忍俊不禁,“那你说,我们如何应对?”
“臣以为,眼下当命各省海军加紧对日海军作战,最好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海战战事,这样一来的话,效果有二,第一,可以让西洋各国看一看我大清海上神威,今后再不敢心存轻视;第二,也好打破英国人的如意盘算,让他们好好的伤一笔大财!更要让英国国民、政府知道,为虎作伥最后的下场,结束人财两失!”
“说得好!说得对极了!”皇帝朗声大笑,“但朕想,一味对日作战,也未必是万全之策,英国人不是想从旁拉偏架吗?朕偏偏不准!传朕的旨意,电谕两广总督岑毓英、闽浙总督李鸿章,让他们派南洋海军主力舰队出海,英国人想经过此处到日本去,先和我大清过过招再说!”
这样的旨意等于是把中英两国逼到了战争边缘,较诸对日作战,这种想法太过疯狂,沈葆桢第一个表示异议,“皇上,若是真为此和英国兵戎相见,我大清海军固然无惧,但两线作战,恐有捉襟见肘之虞啊?”
“你们以为英国人真的会和我大清开战吗?他们通过中日交战,从中大发日本人的国难财,这还说得过去,开战的事情嘛,朕谅他们没有这样的胆量!再说,即便英国人真敢开战,也不是一月两月之内就可以正式开始的,到那时,我大清海军要么早就打垮了日本海军,要么就是被对方打垮——若是前者,便没有两线作战之说;若是后者,连日本人都不能战败,何谈其他?”
他最后一句所说的‘何谈其他’让奕等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认真在心中盘算一二,这等亡国之音更让人觉得胸前冰凉!而沈葆桢倒以为,左右是要对日作战,再增加一个英国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以他对英国人的了解,就正如皇帝所说的那样,即便是真要打起来,只怕也早就在对日作战结束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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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谕旨意到达福州,李鸿章双手发抖,“这……旨意可是翻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