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一个接触,日军立刻散了架,那个叫小草的军曹倒还记得长官的吩咐,抽出手枪,就要射杀长谷川,但他的这个动作被清军误会了,扬手一枪先把他的脑壳打开了花!
战友、部下的尸体似乎刺激了长谷川,口中嗷嗷嚎叫着,四处乱冲,他赤手空拳,像个疯子一般,清军反倒不杀他了,你推一掌,我踢一记,把个日军堂堂的大佐像猴子一般的耍弄,一直到王煜和蔡庚扬靠近来,才止住了动作,“杀了我!杀了我!”
蔡庚扬知道连自己在内,军中没有人能听懂他在喊什么,也无谓多问,上去迎面一脚,把长谷川踢倒,“把他抓起来。”几个士兵一拥而上,把长谷川绑成了一个大粽子。
两营士兵在各自主官的带领下继续前行,一路畅行无阻,行军数百米,便到了席宝田和苏元春进攻的建筑物之下,听枪声震耳,可知里面的激战正在疯狂的进行着,蔡庚扬大手一扬,“弟兄们,和我冲进去。”
多出两营的生力军,让正在战斗的两军战士有惊有喜,席宝田顾不得高兴,口中喝问道,“我是三营席宝田,是谁的部队?”
“我是蔡庚扬。”蔡庚扬一边大声回答着,一边带领士兵登阶而上,听身侧有响动,手中的步枪猛的掉转枪口,“是自己人!”对面的清军战士赶忙喝道。
“老席呢?”
“席头儿带人正在向楼上冲过去呢。”
蔡庚扬顾不得和他们说什么,顺着到处是瓦砾碎石的楼梯开始向上跑去,楼梯间遍布着中日两国士兵的尸体,听三楼转角处枪声急促,心中焦急,更是加快了脚步,一直到冲出楼梯口,到了三楼的楼顶处,席宝田有些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老蔡?”
“干你娘!”蔡庚扬痛骂一声,扔下步枪,在战友身边跪倒下来,“老席,怎么样?可别睡啊,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席宝田冲得太猛,一心想消灭楼顶的敌军,不料反而给对方所伤,身边带着的战士虽然消灭了敌人,但他也在小腹和胸口、肩头部位分别中了数枪。不但是这些肢体,连头顶也给敌军的子弹划过,伤口像婴儿张开的嘴巴一般向左右翻开,露出洁白的骨茬,“哎呦,可疼死我了。”
“废话!中枪还能不疼吗?”蔡庚扬用手捂住他的胸口,觉得心脏的跳动倒还蓬勃有力,想来还不算是非常严重,“来人,你们都是瞎子啊?没看见你们队正受伤了?快!把他抬下去医治。”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席宝田抬下去,蔡庚扬跟到三楼,站住了脚,开始代替席宝田,指挥他的部队,“各屋都给我认真的搜,看见日本人也不必客气,一概射杀!不管他是不是活的?”
“……还有,打扫战场,把我们的人该抬的抬,该治的治——别什么都要老子吩咐,手脚麻利点!”就这样左面呵斥几句,右边痛骂几声,战士们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三楼以下的楼层便被打扫干净了。
已经是深夜,清军就地休整,除了用作值岗的战士之外,其他士兵和衣而卧,几乎是闭上眼睛的瞬间,就进入了梦乡。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蔡庚扬、王煜、汪于泗、滕子玉几个相视一笑,“我们到外面去吧,说说话,也好乘乘凉。”
滕子玉建言道,“少轩?给我和几位大人弄点热水来。”
“大人,这夜深人静 的,让卑职往哪儿给您弄热水去?来点凉水对付着喝吧?”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疑:做人亲兵的,居然和主官这么讲话?敢莫是少了教训吗?滕子玉却是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好吧好吧,凉水就凉水,总之是快一点。”
亲兵管自下去张罗,剩下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头雾水,终于还是王煜开口了,“少杰,这是……怎么回事?你手下的兵都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的。”滕子玉知道战友想问什么,笑着答说,“这是我的 一个远房的堂弟,名叫张勋。他母亲和我母亲的姐妹;自幼家贫,为人刻苦,后来读书不成,便跟我从了军,我让他做我的亲兵队长——你们别看他说话是这样,打仗的时候,勇猛得很呢!而且,我看他是读书人,也便不好像对其他丘八那样,时间久了,便养成他这副模样。”
蔡庚扬心中不以为然,哪有这样做长官的?这不是把士兵都惯坏了吗?要是在自己营中,用不到三天,就把他身上的坏毛病扳过来!但张勋不是自己的人,不好多说什么。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勋果然取来了水,和他嘟囔着说没有热水不同的是,端来的都是滚热得刚刚沸腾的开水,而且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一副茶具,还沏上香茗,茶烟飘荡中,几个军中袍泽围坐欢谈,若不是鼻中偶尔还可以闻见的硝烟和焚烧尸体发出的尸臭味,简直就是文士雅集之所了。
彼此都是军人,话题自然离不开军伍,尤其是自家身处战区,更是不能有片刻旁骛,“老蔡,刚才没有看见你们,到哪里去了?”
蔡庚扬和王煜把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你们是没见到,那一家的小娘皮,简直是没话说。水灵灵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
王煜瞪了蔡庚扬一眼,接过了话题,“我看,这个姓佐藤的家伙所言半虚半实,未必都是真话,等天亮了,派几个人过去,还得认真搜查一下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