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话多少还是让旅馆的女主人听进去了一些,眉眼间的怒意逐渐消散,身子也不如之前那样紧绷,渐渐的放松下来。
林夕看到她这样表现,也算是稍稍松了口气,给凉子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轻轻的松开了捂住对方嘴的手,可手依旧抬着,林夕相信以她的本事,这妇人若稍有不对,必定会立刻被制服。
旅馆的女主人垂下眼,低低的望着地毯,随后抿了抿嘴唇,低声问道:“真的不是你们做的吗?”话音中有着沙哑与疲惫,显然在自己独子死去的这段时间身心深受折磨。
林夕虽觉得对方的这个问题实在蠢的可以,但还是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正视着对方那依旧带着怀疑的目光,诚恳的说道:“不是我们做的,我们只是过路,凑巧遇到了这件事情,对于刚才惊扰你家人的行为,再次表示道歉。”他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坦然的直视着面前那悲伤的妇人。
旅馆女主人听到这番话,心中又是一阵悲戚,捧着脸低声抽泣着。一旁的凉子感受着她哭泣中流露出的真情,暗叹一声,扶着妇人坐在软椅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
屋子当中只剩下妇人压抑着的哭声,林夕低着头,心中也能感受到这妇人心中的悲伤,也没了多少为难对方的心思,拉过一条椅子,坐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对方回复心情。
楼下的街道中不时有一队队镇民经过,每每这种时候两人的神经都紧紧绷着,但林夕没有动作,凉子同样没有,林夕选择了相信对方。
这份相信总算还是收获到了同等的信任,旅馆女主人哭了一阵,终于不再哭泣,擦了擦眼泪,对坐在前面的林夕歉意的点点头。刚想张嘴说话,却听得林夕腹中传来古怪的咕咕声,脸上登时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你们肚子饿了?”
林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今早离开之时本就没有吃东西,后来事情突发,怎么会有心思想着吃东西,竟是一天都没进食,现在人放松下来,不免便感到腹中一阵饥渴。他干笑两声,“整整一天都没吃东西,你们镇上的人太热情了……”
那妇人被这话逗笑了,“不介意的话,我去准备些食物吧。”
“那麻烦你了。”林夕点头答谢。
那妇人起身,临到门口时,回头对着凉子说道:“可以来帮下忙吗?”这话让两人都有些吃惊,凉子看向林夕,林夕将对方的话翻译给凉子,随即凉子起身跟了上去。而留在屋里的林夕则暗暗点头,这旅馆女主人心性远比普通妇人要缜密的多,她邀请凉子一同前往,不单单只是因为需要帮忙,她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旅馆,准备些食物必定不会有任何困难。她这么做的原因想必是想到了如今的微妙关系,怕自己独自离开会引起两人的紧张,所以才主动邀请凉子,让她在身旁看着自己。简单的一句话,一个邀请,透露出的是对方的友好。
想到这里,林夕觉得今天也不算完全黑暗,在如此糟糕的一天遇到了一个可以相信的,并且或许会提供莫大帮助的镇民,怎么说也算得上幸运,对于救出两名同伴的行动,也有了很大的助益。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转悠着。屋子不大,显然是旅馆主人休息的地方,现在桌上地上都堆积着一些杂物,林夕只是粗粗一看,便辨认出了这些东西应该都属于旅馆女主人死去的独子,应该是葬礼时准备一起埋葬的随身用品。
林夕翻看了一下,从中取出一本日记,微微皱眉,也顾不上理会,径直翻开。泛黄的书页用鹅毛笔书写着齐整而漂亮的字体,跃动犹如顽皮的精灵,看上去并不像是男人所能写出的,林夕只读了一些,便明白这并非是日记,而是一本备忘录,并不是认真的记录每一天,而是只记录一些主人觉得重要的内容。
发现这一点后,林夕很是高兴,连忙翻到最后一页,从后头往前翻。最后的书页上书写的字很少,内容却是令人黯然神伤。
“痛……好痛苦……就让我快些死去吧,求求你了,上帝……”歪七扭八的字体不复先前的齐整漂亮,笔触深刻,可以看出书写这行字的人当时是多么痛苦。
林夕皱眉细细分析着这其中的意思,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女人的说话声:“杰里死去之后,我才找到这本本子,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他有多么的痛苦。”话音中带着哭音,林夕抬头看向门口,发现旅馆女主人与凉子已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正捧着些食物看着屋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