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陈震不可置信的喊出这个名字,若不是他干这行多年早已养成了过目不忘的本事,又怎么会将面前这个老者与当年那个教堂中发了疯的神父联系在一起。
那是几年前真神教事件中有关的一人,一直以来他都被当做受害者送入精神病院治疗,后来有消息说他失踪了,当时也曾经派出警员去调查这件事,反馈回来的信息说,那处病房墙面有裂口,但外头便是峭壁悬崖,下方就是大海,正常人是绝无可能从那里安全逃脱,所以就当做失足坠崖来处理,又有谁会想到,当年那个事件中极不起眼的一个受害者,如今却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所做的事情与表现出来的实力已非常人……
“警官真是好记性啊。”安德烈咧嘴一笑,满脸的皱纹,“想不到竟然还会有人记得我这个糟老头。”黑暗中那些鬼祟的身影都停止了活动,安静的候在一旁,借助手电微弱的光芒,陈震能够看清他们的模样,一个个肤色青败,毫无血色,隐隐的还能看到单薄皮肤下那极为明显的血管,全然不像活人。更有一些回来时还带回了特搜组成员的尸首,麻木的将他们倒吊在天花板上,锋利的爪子刺穿了他们的脖颈,这诡异的举动虽看不明白,但多年来的经验告诉陈震这绝不是好事。
他收回目光,怒视着面前的老者,“你……这都是你布置的陷阱,为了杀掉我们?”
安德烈诡异的一笑,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黑暗中显得十分的清晰,“挺聪明的,但还是猜错了些,不是为了杀掉‘你们’,而只是为了杀掉‘你’,至于他们……”他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得意洋洋的说道:“还得感谢你给我们送来这么多兄弟姐妹……”
那渗人的声音直入人心,陈震听清内容以后脖颈后的寒毛都倒竖起来,他已经猜到那些家伙刚才做的是什么样的事情。
“你怎么可以肯定会是我来?”他从腰畔取出一个弹夹,给自己的配枪换上,安德烈丝毫没有阻止他的意思,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动作,笑着反问:“肯定?为什么要肯定?”
尽管没有明确答案,陈震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心中更是发冷,这个疯子根本不在乎他是否来,只要有人来这里救人,便会遇害,直到事情大的足够引起自己的重视,亲自带队前来,才会终止这场杀人游戏。
安德烈注意到陈震发冷的眼神,得意的笑道:“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省却很多麻烦……当年我这么多的徒子徒孙受你们的关照,这么多年来我总是记得要报答报答你们,却始终找不到那几个人的下落,我希望你能透露一点,要不然……”他耸了耸肩,身旁那些阴冷的怪人们纷纷冷笑,那刺耳的笑声在空荡无声的空间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陈震十分清楚他在问谁,当年剿灭真神教的一帮人中,他只认得林夕,石头,至于另外两个女子以及那个外国人,他只是听石头含糊的说起过,也没有细问,如今这几人当中只有石头的行踪最容易确认,林夕等人全都下落不明,现在面前这个家伙找上自己,似乎是出于谨慎考虑,要不然为何不直接向石头下手。
他定了定神,哼了一声,“如果说我也不知道,你相信不。”安德烈侧了侧头,一脸嘲弄,没有开口回答。陈震继续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清楚,林夕他们已经很久没出现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打火机似乎有些损毁,试了五六次才终于将烟点上,黑暗中那烟头的火光是那样的微弱,似乎随时都会被周围的黑暗彻底吞没。
“就这些?”安德烈的表情显然并不满意。
这时陈震的手机震动了,他哆嗦着从口袋中取出手机,示意自己接个电话,也不等对方应允,就自顾自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婴儿哭声,接着响起了石头激动不已的声音:“陈哥,陈哥!生了!生了!嫂子生了!”
骤然间听到这声喜讯,陈震那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难得的喜色,他激动的问道:“晗玉怎么样,她没事吧。”
石头抱着怀中那皮肤皱巴巴,只是啼哭的小婴儿,动作很是笨拙,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正由方紫旭擦汗的温晗玉,后者虚弱的睁开眼,勉强的笑了笑。
“放心吧陈哥,嫂子没事,母女平安,对了,生了个小丫头,六斤多,一出来就哇哇直哭,比我家那小子还闹腾。”他难掩心中的激动,如此近距离的迎接新生命的降生,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比自己当爹更加直观的感受着生命的价值,双臂拥有千斤力的石头,此时抱着怀中那只有六斤重的孩子时却觉得是抱着最为沉重的事物,唯恐擦着捧着,手忙脚乱,愣是憋出了一头汗。
听着电话那头石头难掩激动的叙述,陈震微笑着,静静的抽着那支烟,当那支烟只剩一半时,他在地面上摁灭了烟头,出言打断了石头激动的话语。“石头。”
那头石头心情激动,愣是听到第三声喊才终于停住了,“嗯?”心情激动的他并没有听出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不对。
“帮我照看她们母女俩。”
“啊?”恍惚间石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们俩,就交托给你了。”
“什么?陈哥你说什么,你别吓我啊!你……”迟钝的石头也听出了这语气中的不对,正追问间,陈震已经挂断了电话。
“你倒是洒脱,难道不打算跪下来求求我,祈求我高抬贵手,说不定我心情好,就饶你一命呢,还能让你与家人见上一见。”在旁好整以暇观望到现在的安德烈见他挂断电话后一脸的放松,戏谑的问道。
“用不着。”陈震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明明他是坐着的,安德烈是站着的,但这一眼却让安德烈觉得,对方是在俯视自己。
陈震拉动枪栓,瞄准了眼前的男人,苍老的安德烈嘴角抽动,身旁一干怪人纷纷笑了起来,仿佛是在嘲笑陈震的不自量力,但下一刻他们的笑容随着一声枪响戛然而止。
枪响了,子弹却并没有穿过安德烈的身体,在众人发笑之时,陈震毫不犹豫的调转枪头,对着自己的脑袋扣下了扳机,子弹击穿了他的头部,鲜血溅在干净的白墙上,他身子一颤,脑袋一歪,额头上那清晰的弹孔仿佛是在嘲弄面前的怪人们……
“啊!!!”安德烈愤怒的咆哮着,他全然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卑微的人类会如此轻易的就选择死亡,他原本还想像玩弄蚂蚁般逗弄他一阵,在他跪地祈饶时将他抓在手中,当着他的面转化他,享受他目光中最彻底的绝望。然而这一切的计划随着这声突兀的枪响宣布告终。
那地面上的手机还在震动着,愤怒的安德烈一脚踩下,将那手机踩了个稀烂,大声咆哮着:“竟然玩弄我!我会让他知道后悔的!去,找到他的老婆孩子,我要让他在天上也不得安宁,亲眼看着我怎样玩弄他的家人!”咆哮声中,那些阴冷着脸的怪人们颔首退后,在黑暗中急速远去,而那被倒吊在天花板上的尸体也纷纷开始晃动,那一具具刚刚死去不久的特搜组成员的尸体睁开了眼睛,眼神没有了人类的气息,有的只是邪恶,与对生命的漠视……
电话那头只剩下不断的忙音,石头怔怔的张着嘴,好似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般,再也看不到原先的激动,怀中的女婴被这古怪的气氛惊到,重新啼哭起来。
“怎…怎么了?”温晗玉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虚弱的身体挣扎着想要起身。这无力的一句问话好似响雷般吓得石头一个激灵,额头满是汗水,“没,没什么。”他缓缓转身,脸色苍白,陈震最后说的几句话,还有现在的忙音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心中那不吉利的猜想说给这刚刚经过分娩还虚弱无力的女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