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问,燕丹假装心有所感,嘤嘤哭了起来,“大人,您不知道,君候的病算是没治了,以后奴家可要怎么办才好啊?”
美人一哭,那就好像在海棠花上洒了几滴露水,把本就有些好色的荣桓看得口水直流。他心中暗想,若是城阳君晏驾,或者这美人能到他手里。
他腆着脸轻声劝道:“夫人莫要哭泣,小心哭伤了身子。夫人姿色绝佳,将来定能再寻一户好人家。”
她止了眼泪,手指轻轻在脸上一划,娇羞道:“大人可觉奴家长得美吗?”
“自然美的,美极,美极。”荣桓也是色胆包天,竟走前一步,欲抓她的柔嫩玉手。
燕丹往旁边一闪,这一下没摸着,她一边用手帕抹着眼泪,一边斜眼瞅着帐子,心里暗道,这个城阳君可真够沉得住气的,口口声声说喜欢她,有人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居然还能躺的这么实着。
她轻笑一声,“大人真是有心人,奴家以后可就指望您了。”一只香喷喷的帕子轻轻一甩,正甩在他脸上。
荣桓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浑身上下骨头都酥了。他伸手抓住手帕的一角,脸上笑得贱兮兮的,一条条皱纹横陈,好像被一只猫的爪子抓过。
他咯咯笑着:“本大人心里有数,有数。”
心里虽痒痒,终究不敢在府里造次。这会儿还是先把事解决了。他问道:“君候到底伤的如何?”
“大人自己看就是了。”燕丹抬手把帐子掀开,露出里面仲雪的半个身子。那脸,那鼻,那眼,真的是城阳君。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已不是惨白,而是一种奇异的酱紫色,他上身半裸着,受伤的地方缠着厚厚的绷带,其余裸露的肌肤红通通一片,乍一看过去根本没觉得那像一个人,倒像是一只剥了皮的虾子,又红又白,那脸上似还沾着酱汁呢。
病重,绝对是重病,还是病得要死的那种。否则好好的人,怎么可能是这种诡异模样?
荣桓放心了,绝对放心了,他匆匆告辞要走。燕丹伸手拦住他,嫣然一笑,“大人什么时候来接奴家?”
荣桓左右瞧瞧,见四下没人,小声道:“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便来接你。”说着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她强忍着想抽他的冲动点点头,然后又送了个媚眼过去。
那荣大人立刻醉了八分,走出去时身子轻飘飘地。
他一走,风间立刻闪了进来,问道:“那个荣大人来做什么?”
燕丹冷笑,“看看你们爷死了没有?”
“他都说什么了?”
燕丹扫他一眼,淡淡道:“他说要娶我过门。”
“什么?”风间急得差点跳起来,“那咱们爷怎么办?”
她风骚地摸了摸发鬓,“他不是要死了吗?”
一句话堵得风间说不出话来,他张张嘴正要说话,却听她又道:“也别在这儿愣着了,麻利儿点,快买个棺材,等着给君候发丧吧。”
风间急了,想说“主公没死,发什么丧?”,可想到仲雪的嘱咐,他哪里说得出来。
见他不动,燕丹抬腿在他小腿肚上踹了一脚,“快去,否则先给你发丧。”
风间慌忙跑出去,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主意又不是他出的,得罪她的也不是他。这一男一女的两个人斗心眼,为什么倒霉的却是他?
他自然不可能去买什么棺材,人没死,棺材先买了,先死的就是他了。瞅了空,见燕丹不在里面了,忙又转了回来。
仲雪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模样越发有几分死状,他心里这叫一个急啊,主公再不醒,可真就叫人装棺材里了。
有心把他拽起来,却不敢,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人都走了。”
这一句真灵,床上躺的人立马坐了起来。
他忙道:“主公,刚才他们说的你都听见了?”
仲雪“嗯”了一声。
风间问:“那您觉该如何?”
“照她说的办。”
“谁?”
仲雪白他一眼,“发丧,好好的发丧,能置办的全置办齐了,给本君好好办一场丧事。”
风间很想问他是不是被人烫得糊涂了,世上哪有给活人办丧事的?还是由这个活人自己首肯。
“主公,您到底怎么想的?”
“夫人怎么想的,我就是怎么想的。”他笑了笑,既然戏要唱,那就唱全套,不然又怎么对得起那帮人在自己身上用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