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酒肆的路上林羡鱼一直在思索海鹤派的事情,也有些担忧常云是否能活命。有些事情,或许常云知晓,但就算现在折回,恐也于事无补。他提着那沉甸甸的包裹,总觉得有些别扭。一进屋中,连忙将那包裹扔在了桌上。
陆鸿渐已经睡着了,卢宴亭斜躺在榻上翻着一本书,听见响动头也没抬,言道:“你动作轻些,惊羽刚睡着。”说完,又自顾自看书去了。
林羡鱼无语,给自己和霍白薰各倒了一杯茶,还未来得及入口,就见霍白薰已经解开了包裹的结,一股难闻的气味涌了出来。他侧头一瞧,神情一滞,嗓子里跟有人拿着棍子搅动一般,胃里更是翻腾,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那包裹中放着的是内脏,血淋淋的。霍白薰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翻动着,神情有些怪异。卢宴亭闻到气味一下子惊得坐了起来,看到桌上的东西,腮边的肌肉抖动着,跟看怪物似的看着林羡鱼和霍白薰。良久,他冲下了床榻直奔屋外,干呕了起来。
林羡鱼本来还能忍得住,听到屋外卢宴亭的呕声,这下根本就坐不住了,也冲出了屋子。霍白薰无奈挑眉,摇了摇头,又端详起那内脏来。方才在海鹤派的时候,她仔细检查过死者的身体,可见的致命伤有两处,都在胸口的位置。但,死者的肌肤有些不同,泛着淡淡的青色,她心中疑惑,又想着那地方不安全,便直接将他的五脏六腑给偷偷带了出来。
霍白薰放下茶盏,低低叹了口气。不知道那常云明天发现其弟尸身被破坏,会不会气得跳脚。可她不知道,此刻的常云只剩下一口气,哀哀地躺在地上等着人搭救。
陆鸿渐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林羡鱼和卢宴亭作呕的声音,伸手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愣愣地看着屋内。待他目光落在桌上的时候,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忽而出声道:“薰姐姐,你是在验尸吗?”说话间,从床榻上爬了下去,凑到了桌前去瞧。
霍白薰感觉到他凑了过来,冷不丁说道:“你不怕吗?你看你师父和你宴哥哥,他们两个人这会儿恐怕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吧。”
陆鸿渐眨了眨眼睛,伸手想要去触碰那心脏,却被霍白薰给拦住了。他撇了撇嘴,说道:“不怕啊,人都已经死了,还怕什么?这活着的人可比死人可怕多了。薰姐姐,你真的可以从死者身上找到线索,帮助师父破案吗?那你能不能教我验尸?”
霍白薰忽而想到了宗明。那时候在忻城,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她暗暗叹息,这世上的人,还没两个孩子看的透彻。他们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鬼神又有何惧,人心却不能轻易窥探。
霍白薰笑着捏了捏陆鸿渐的脸颊,勾唇道:“好啊,只要你想学,我都可以教你。不过,你这功夫也不能落下。以后你可是要独当一面的,我们也不能时时在你身边保护。”
陆鸿渐点了点头,应声道:“好,惊羽记住了。”
等林羡鱼和卢宴亭进屋的时候,就看到霍白薰拿着薄刃一边切那脏器,一边同陆鸿渐讲解。她说的极仔细,陆鸿渐听得认真,不时点头。听到不懂得地方,便也好不隐藏的发问。霍白薰也不厌烦,一遍又一遍地同他说,直到他点头才作罢。
看到这情形,卢宴亭侧头看着林羡鱼,突然伸手扯了扯他的头发,嘲笑道:“你堂堂伏魔司掌首,竟然连个孩子都不如,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