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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命该如此,又何尝不是你无能为力的表现?你在恶徒眼中,如同蝼蚁一般,恶徒杀了你,心中不但毫无负罪,反倒因你的软弱,更壮了他的恶胆,从而去害更多的人,从这一点来说,你也称得上是助纣为虐了。”何邪笑着道。
段誉愣住,旋即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何邪这话,让他一时竟无从反驳。
“我看段兄也是饱学之辈,当知衣冠南渡,五胡乱华那段黑暗历史。”何邪深深看着段誉,“只因司马软弱可欺,胡人恃强入侵,中原大地人皆相食,白骨遍野,千里无烟爨之气,华夏无冠带之人,敢问段兄,那些死于战乱的无辜百姓,也是命该如此吗?”
“这……”段誉心中大震,面色大动。
“倘若彼时汉人自强,军政清明,人人持戈保我国疆,那数千万惨死的百姓,便不用遭此厄运了。”何邪继续道,“纵观史书,因软弱而遭厄难的例子难道还少吗?”
“这,我……”段誉额头见汗,一时心中大乱,他的父亲劝他习武,可从来没给他讲过这种道理。
“便如禅门,高僧都以慈悲为怀,志在普度众生。”何邪笑着道,“可是段兄遍观这世间,天下可有一处寺庙的僧众不修武功?段兄可有想过,这其中缘由何在呢?”
段誉有些茫然,他当然知道禅门向来都是佛法和武功并重,但一直都觉得大师们练武,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强身健体。
可现在他开始隐隐觉得,恐怕原因不止如此。
“禅门虽讲慈悲度世,但红尘龌龊,我佛也有雷霆之怒,为弘扬佛法,自有霹雳手段。”何邪拍拍段誉的肩膀。
“巨象可负千斤,蝼蚁仅曳一芥,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段兄今日因一时喜恶而放弃习武,莫不是任这浊世洪流罪恶滔天,却只想以无能为由,独善自身呢段兄?”
段誉如遭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般,瞬间满脸羞愧。
是的,他被何邪说动了!
段誉是个很认“道理”的人,这种人其实很执拗,这种性格,从他经常痴迷于某人某物,就可见一斑。
所以,要他改变主意和想法,你就必须让他心服口服才行。
他爹娘劝了他十几年要他习武,可段誉一直我行我素,为何?
因为他爹娘根本说不过他,来来回回就是家族荣誉,段家传承,强身健体,保国安民那一套,在他看来,这跟习武有什么关系?
可何邪不同。
从来没有人,从历史家国,禅门佛法,甚至是修养道德这三个层面,来向他阐述习武的必要性。
何邪的道理,比他的道理大。
段誉不得不承认,自己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总觉得习武就是打打杀杀,却不想,武功本身是没有善恶对错的,人才有。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段誉再次深深向何邪一揖,羞愧道,”若非何兄当头棒喝,段誉不知何年何月才知武功真谛,真是惭愧,惭愧!”
“心无恶念,杀生也是护生;常怀慈悲,斩人即是斩业。”何邪笑道,“段兄的确是着相了。”
段誉肃然道:“想不到何兄在佛法上的造诣,竟如此精深,段誉受教了!”
顿了顿,段誉道:“经何兄教导,小弟已决心习武,只是,这门北冥神功,未免太过有伤天合,小弟只好要辜负何兄一番美意了。”
“非也,非也!”何邪笑着道,“段兄此言大谬,在我看来,这北冥神功,乃是大大的慈悲之法,怎么能说它有伤天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