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少林诸僧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方丈,一副失魂落魄的茫然样子,仿佛天塌了般。
“这二十多年来,老衲知她苦思孩儿,因恨而生毒,便四处掳掠别人的孩儿……”玄慈摇摇头,唏嘘长叹,“老衲负了她,既给不了她名分,又不能陪她左右,也护不了她,以至我们的孩儿也被人偷了去,害得她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竟成为武林中恶名昭著之辈,老衲又有何颜面见她?”
说到这里,玄慈再度叹了口气,仿佛要将这数十年来心中结郁尽数倾吐而出。
“克敌不易,克服自己心中贪嗔痴三毒大敌,更是艰难无比。”他接着道,“何首尊问老衲在夜阑人静之时,可曾为那些无辜惨死的婴孩内疚过?其实老衲这数十年来,早已放弃了修行,也放弃了武艺,每日诵读百遍往生经,希望能超度无辜亡魂……”
“简直虚伪透顶!”何邪冷笑一声打断他,“你若真有心恕罪,便应该杀了叶二娘这毒妇再自行了断,而不是任凭妻子在外屠戮无辜婴孩,自己却躲在佛堂中念阿弥陀!”
“不错,不错。”玄慈微微颔首,“老衲的确罪大恶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玄愧师弟,依本寺戒律,该当如何惩处?”
玄愧面露难色道:“这、这个……师兄……”
玄慈笑了笑道:“自来任何门派帮会,宗族寺院,都难免有不肖弟子,玄慈犯了淫戒,且坐视妻子为恶世间,不管不顾,等同犯下滔天杀孽。老衲身为方丈,罪刑该加倍才是。按少林戒律,老衲该挨五百戒棍才对,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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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愧叹了口气:“的确如此。”
“少林寺清誉攸关,岂可坏于我手?”玄慈又道,“只是眼下我少林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玄慈不肖,却只好暂留戴罪之身,待退了强敌,再行责罚。”
说着,玄慈目光炯炯,看向何邪,凛然道:“何首尊,你要为武林除老衲这一害,老衲自知罪孽深重,无话可说,但你凭空捏造,巧舌如簧,污蔑老衲杀害玄苦,老衲却不得不辩!”
还辩什么?
何邪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玄慈。
他看得出来这和尚已心生死志,决定为少林殉难,临死前要洗脱冤屈,想必心中已有说辞。
但就算玄慈今天能说破天,他也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因为他的信誉已经彻底破产了。
没人会相信他。
不过何邪也不会任他徒劳挣扎,毕竟辩下去也不过多费唇舌,毫无用处。
他看着玄慈,缓缓道:“你到底杀没杀玄苦,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本座拿不出任何证据,也无心越俎代庖,替少林探查真凶。”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但我二弟乔峰绝非杀害玄苦的真凶,如今已证据确凿,毫无疑虑!少林以为然否?”
玄慈淡淡道:“乔施主依然未能解除嫌疑。”
此言一出,不但群雄纷纷鄙夷,就连少林诸僧也都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