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一夜,按照脚程,本该追上谢醇谢酝,但不知为何,却没见到分毫谢府人影。
江朝欢内伤外伤皆沉重未愈,便骑马奔波许久,行到天明,已经面如金纸,冷汗浸湿衣襟。在花荥的一再苦劝下,才下马休息。
他坐在一边调理内息,同时心内思索未见谢家人的原因。
谢酝残疾之身,只能坐马车而行,必然走不快。自己快马加鞭,理应弥补了一日的差距,绝不致追赶不上。而这条路是临安到洛阳的唯一路径,又无别路可走。难道,他们是遭到了什么不测?已经有人先于他出手?除了顾门还有何人要不利于谢家?
烦乱思绪充斥脑海,内息失了引导,窜行到四肢,渐渐麻木,竟是走火之兆。他悚然一惊,忙收起杂念,专心默念内功心法,调理内伤。
一个时辰后,行功一周天毕,周身舒畅了许多。江朝欢张开眼,见天色已经大亮。
花荥上前请脉,喜道:“乾主那一掌用了七八成力,主上五日就好了六七成,可见主上内功进益,远超往昔。假以时日,主上武功必能胜过乾主,成为门主倚重的第一人。”
说着,却突然察觉到一股血腥之气。花荥精通药理毒经,对味道颇为敏感,她奇怪地一抬头,却见江朝欢玄衣前襟隐隐透着紫红色,怕是血迹沾染。心下踌躇着,知道他很少穿玄衣,恐怕这次就是为了掩盖受伤。
但心中担忧盖过纠结,花荥还是斟酌开口:“主上,您似乎无意间受了外伤,还请让属下为您检查一二。”
江朝欢未再隐瞒,反而一笑,指着心口说:“这里的伤,是谢夫人一剑刺下的。”
“什么?她怎么敢…那您为什么不杀了她?”花荥大惊失色,无法理解。
“世溷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江朝欢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眼中:“天下人视我为大奸大慝,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大道冥冥不知其处,我却总要守住最后的本心。你能明白吗?”
“我…我不明白…”花荥茫然地垂下头,第一次觉得从未了解过她的主上。
一恍神间,江朝欢已持剑上马,反向而行。
“主上,这是来时的路。”花荥叫道。
“以谢酝两人的速度,无论如何不可能走得更远了。还是回头找找线索吧。”
花荥连忙拉过那两名少年,追了上去。心中却盘桓着一句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虽然我不明白,但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拼却性命助你得偿所愿…
复行半日,线索未曾找到,却迎面见到了顾襄,纵马疾驰而来。
两人急忙勒马,顾襄扑上来拉着江朝欢的手,细细观察了半晌,才道:“沈师叔越发过分了,明知道你身子还没大好,还安排你来拿人。你的伤处还疼吗?”
“没事了。”江朝欢狡黠地笑道,“若是从前的你,第一句话肯定是问人捉到了没有,二小姐怎么变了?”
顾襄脸一红,紧张得移开了目光。良久,才突然想起一事:“刚刚我好像看到你身后还有几个人,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