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艄公熟练的稳住了小船,再次曲行向前。不过老艄公的这一举动引起了李辞归注意,并猜想一定是自己刚才的话和船头那人的举动让他疑心了。毕竟自己说的那句话听来费解,而且那人上船前的举动也有些神秘。为证明自己和岸上的那些来人不是一伙的,李辞归主动的与船头那人打招呼说:“朋友,他们是来接您的吧?”那人回过身来点了点头。李辞归又故作羡慕的冲老艄公说,“老人家,你看他真省心哪!船还没到岸就有朋友来接了。”
老艄公见说,多少打消了一些疑虑,可仍有戒心,并拭探性的冲李辞归建议说:“那你何不跟他们结伴而行?如此过神山也有过照应。”李辞归晓得老艄公仍心自己,便应他一句说,“只怕不是一路的?”又冲那人问道,“朋友,您这是要去哪啊?”那人指了下前面说,“驿骝店。”老艄公舒了一口气,并毫不掩饰刚才的疑虑与担心说,“唉,俺还以为你们是一路的呢!”
老艄公用力推了把摇橹再一拉回,直白地向李辞归表示说:“不过,阁下竟然不怕山匪?这让老汉很是意外!”老艄公这么说,主要是认为小伙子江湖经验少,有那么一种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味儿;李辞归则是觉得老艄公对自己仍有疑虑。他本想亮明自己的郎中身份,可那样一来就有可能提及采办药料的有关讯息与行程,而这是祖制不允许的。
李辞归假意看了别处,然后回身来解释说:“老人家,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怕山匪;我是说,这年头的匪盗多得去啦。除非不出门,否则难免要遇上的。”他又指着宽阔的河面说,“不是说嘛,‘山高落匪,水平出盗。’我就听说过,早年这凤漓渡一带就闹过水上飞贼、江洋大盗。”怎知,老艄公一听他这么说却不高兴了,他暗自恼道,“这小伙子,说啥不行嘛!只说那山高落匪也就罢了,干吗非要说俺这赖以讨生活的水呢!”
老艄公自少年时就在此摆渡讨生活,自是对这片水域有特殊的情感。他有些不满的看了李辞归一眼,继续想道,“俺这儿的生意让山匪搅得够冷清了;你还不知深浅要往前走。这小伙子也太自以为是了!”
老艄公斜了眼李辞归说:“小伙子啊!俺可是在这水上谋生了大半辈子啦。你说的那些个陈年旧事,俺可比你清楚!”又冷笑道,“嘿嘿,岂不闻‘小鱼恋浅得生,牛犊亡走丧命。’小伙子,江湖凶险哪!一个人出门可不好太自以为是喔!”
老人这番话说得实在,偏李辞归不爱听,觉得老汉太小看自己了。不过,老汉语气也让他意识到刚才的话把老人家惹得不高兴了。他呵呵笑道:“老人家,您说的没错!这江湖确实凶险。不过,有句话是‘惹不起,躲得起。’咱绕着走,我不就躲开山匪了嘛!这一带的路我挺熟的,我可以绕开神山。”他颇显自信地比划着说,老艄公却很不以为然地大声说道,“嗤,绕开神山?俺就怕你绕不过那些个‘独食客’!”
李辞归还是头一回听到独食客的名字,而且从老艄公的口气中感到独食客应比山匪更厉害。他很是吃惊说道:“独食客!啥是独食客?”船头那人也好奇地回过头来。老稍公奋力地把橹一推说,“俺说吧!你连这都不知道,还咋绕啊?”老艄公又用力拉回摇橹,大声说道,“独食客!都是些武艺高强、行踪飘忽、独抢独食的山匪高人。”
李辞归和船头那人听了,都瞪大了眼,老艄公猜他俩是被吓到了,便又压低了嗓门说:“这些独食客啊,下手可狠啦!他们上来就先把人给‘咔嚓’了!”他做了个砍头手势,继续说道,“这一点和山匪不同。山匪多是谋财不害命,可独食客从不留活口,不留!”老艄公特意摆了下手以示独食客的可怕。
然而,李辞归听说后反倒没了先前的紧张。因为他觉得肯定是老汉把那些个独抢独食的山贼与山匪混作一团了,才编出这么句“独抢独食的山匪高人”的话来。船头那人也似乎是他这般猜想,听了之后摇摇头回过身去。
李辞归颇不为意地说道:“听您这么说,不就是些满地游荡的独走蟊贼嘛?嗨!我还当是些啥了不得的人物呢。”李辞归所以敢如此轻狂的表示,完全是仗着自幼习武所练就的功底和对本家郎中拳的自负,以及年轻气盛,有着一股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心态。
老艄公见小伙子如此轻狂,很不客气的警告说:“小伙了啊,你咋就没听明白呢?俺不是说了嘛!不管是山匪也好,蟊贼也罢,山匪只是谋财多不害命;独食客却不这样,他们一上来便把人杀了,然后再取货。这就是说,你连个讨饶的机会都没有呐。俺还听说,他们要是劫了个没油水的,干脆就把人给烧着吃了。说是祛晦气。唉!那样可就连个尸首也没喽。”
他特意瞅了一眼枣红马驮着的物品,有意调侃地说道:“不过…你要遇着了,也该算是个肥膘吧。”李辞归被老汉揶揄得好不自在,可想到人家这么说也是一番好意。他无奈的干笑着说,“哪我就舍下财物,拼命跑;反正这些东西也不值钱。”老艄公却是白了他一眼说,“依俺看哪,咱最好还是别落在了独食客的手里呀!”他一说完,都沉默了。
小船渐渐近岸,老艄公望着河岸暗然地叹道:“唉!这码头落得如此冷清,说来主要还是独食客害的呀!”李辞归不由的循声望去,却见若大个码头,破旧不堪;那两个接人的立在几个颓废的锚桩旁,显得码头越加的空旷。这样场景几与野渡一样。可是早年的情景却是大不一样。李辞归清晰记得当年跟着爹爹向码头走去时,老远就看见熙熙攘攘的往来人群。小贩们穿梭于游人中,吆喝着凉茶、点心、老旱烟……
李辞归回过头来,感慨地问道:“老人家,是啥时候变成这样的?”老艄公叹道,“唉!两年多了。都是山匪独食客闹的。”可见老艄公也没闹清山匪和独食客的关系。他又指着远处说,“前阵子俺还听人说,在驿骝店西南面的‘十字坡’附近,有一队商人遭山匪独食客劫了。一队十几号人,全都砍了。当真是没留一个活口哇。”
李辞归不由地捏紧拳头,气愤不平地骂道:“他们也太可恶了!”老艄公突然大声表示道,“小伙子呀!过了今天俺就不来摆渡了。你要还想回头,俺不加你钱!算俺做个顺水人情吧。”李辞归忙拱手谢道,“不用啦,老人家!我确实得往前赶。”说话间船已靠岸。
船头那人却不等小船靠稳,便一跃跳上岸,小跑着去与接他的人会合。老艄公望着那人说了声,“这人好性急呀!”说着绑稳了小船。
李辞归掏出数倍的船资搁在船板上,牵稳了马小心地走下船来。可他正要与老艄公告辞时东岸突然有人高喊:“船家,过渡!”
老艄公颇显意外的搭手望去,见那伙人全是骑马的壮汉,猜想他们不是一般的客商,便自言自语的说道,“噫,今是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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