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民警看着长得忒年轻,说起话来却极其老练圆滑,三两句话将强迫融化在委婉的客套之中,说话的时候眼神还装作不经意地往穆云深身上瞟了一下。
穆云深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这眼神是冲着自己衬衫下摆上沾着的那点儿血迹来的,也懒得跟他打哑谜,于是索性一摊手,坦率地笑道,“没问题,不过您得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回家跟家里人报个平安,我保证八点前准时到市局报到。”
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冲着这小民警弯了弯身子,“大晚上的还让你们跑一趟,实在是麻烦了,辛苦了。”
他这个滴水不漏又进退得当的态度一下子将小民警自以为圆滑无比的话语结结实实地噎了回去,憋了好半天硬是没能从他这几句话里找出什么破绽,于是只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这都是我们该做的,说什么辛苦,穆总客气了。”
他自觉再接着说下去会十分没趣,也并不打算接着讨嫌,于是礼貌性地点了一下头之后转身就走。
穆云深转过身,看见阿哲刚才僵硬住了的那个姿势,眼神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阿哲被他这么一喊才回过神来,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一声“脱外套给你穿”,下一秒钟却倏地住了嘴,动作忒急,险些咬住舌头。
这话要是说出来,怎么听都会怪怪的吧。
阿哲那向来情商极低到能够以“榆木疙瘩”著称的脑袋瓜忽然开了窍,不知怎的就冒起了咕嘟嘟的少女心粉红色泡泡,然后他成功地恶心到了自己,且恶心的程度还挺显著——
他手上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没由来的一股力气涌上指尖,顺势就将那颗一直攥在掌心里的珐琅西装扣子扯了下来,“崩”一下弹飞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