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毫不吃惊。毕竟慕容博早在数十年前遍已名满天下,盛名之下,必无虚士。足下轻点,流光直刺慕容博胸口要穴。
慕容博挪开数尺,右手轻挥,拇指、食指、中指凌空一抹,正是慕容家家传的“参合指”。这路指法练到高深处,也是凌空发劲,与弹指神通略有相似。
少年手中流光一侧,以锋刃平削,连发出三声轻响,轻易破开慕容博的三指,剑尖一转,递前几尺,直刺面门。
慕容博心中惊叹。他原本在旁观战时,便不解为何光明右使的掌劲居然敌不过后生晚辈的剑芒,此亲身一试方知究竟。这少年剑上的锋锐,居然毫不受力地破开凝而不散的真气,确可当“无坚不摧”之语。
剑光再至,慕容博也不敢托大,疾退两步,右手一记虚引,画出半个小圆。内力到处,那圆心中竟生出一股吸力,将刺来的一剑带得往侧边滑去。
“斗转星移?”少年将手中流光一抖,便绞碎那个气漩。不过如此一来,剑势缓了一线,慕容博已安然退到圈外。
两招之内,慕容博便试出这少年的剑气古怪,专破内功真气,轻轻一笑,道:“见小友的剑法奇特,老夫也不由技痒。”说着右手从腰间玉带中,抽出一柄软剑。剑体透亮,刃薄而细长,宽不及两寸,长约四尺。虽说是软剑,在慕容博的手中,却是笔直。
“柔不可守,刚不可久。剑名紫微。”慕容博轻吟道,手中软剑绷成弓形,又忽然弹开,剑尖如毒蛇吐信般射出。软剑本就是奇门兵器,全凭以内力操控,应用之妙,足见慕容博功底。
少年也不避其锋,流光直挑向慕容博持剑的右腕,以攻对攻,迫敌变招。
慕容博早已料到,右腕一翻,软剑似有生命般,在空中扭曲,两剑剑尖相撞。“叮”一声清响,闪出一星火花。
慕容博的内气凝而不发,软剑看似轻盈,实则暗含千钧之力。流光被挡开,震得少年原本内伤,强压下的一口鲜血喷出。
慕容博却是面色难看,方才一剑虽然挡下,但自己右腕上也一凉,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
少年夷然不惧体内内伤,咳了两下,又直起身来。流光轻转,再指向前,一剑递出。
紫微、流光,两剑来往,凌空画出无数玄奥的图形,却没有相碰过一次。双方以攻对攻,招招直指敌之救,全没一招守势。
剑气纵横,四周飞花落叶。慕容博饱学天下武功,一连使出三十多路剑法,自己略加变化,融入到软剑之中。谁知那少年居然招招必应,层出不穷,教慕容博大为惊讶。
剑过百招,慕容博冷哼一声,看准机会,剑尖虚晃,四尺剑身在空中卷出两个圈套,正缠住直刺的流光剑,双剑绞合在一起。
少年只感手中一紧,暗叫不好。他的体内经脉,受伤颇重,虽然坚持了许久,但剑却不得已地变慢。流光受制,别无他法,当即只有弃剑,左手却使剑鞘挺刺。
慕容博左手轻探,要去抓那柄剑鞘,却不及少年变招,鞘尖疾点,撞在他右手太渊穴上。慕容博右手一时拿捏不住,软剑脱手。
剑鞘毕竟不如利剑,慕容博左手已按在鞘上,斗转星移!
那剑鞘似不受少年控制般地偏过几尺,反削向少年身边的打狗棒。
鞘棒相撞,少年被反震开几步,那打狗棒从地下猛然跳起,飞到半空。慕容博早已等在空中,顺手接过玉杖,落回地面。
独孤剑见失去玉杖,愣了刹那,才道:“先生高明。”
慕容博看看手中的打狗棒,再瞟了一眼地上的软剑,忽然笑道:“哈,老夫真的老了……小友受伤在前,我纵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少年却是十分傲气:“愿赌服输,既然先生拿得到,打狗棒自然就是先生的。不过,改日我还会上门,向先生讨教。”说着拾起地上的两把剑,将流光入鞘,双手捧还紫微剑。
慕容博不伸手来接,反是一个转身,展开身法一纵,消逝于漆黑的林中。声音还远远传来,道:“小友精于剑道,这把紫微就赠于小友。他日就以这把剑,来燕云与老夫再战吧。”
独孤剑细细端详着手中软剑,左手轻抚剑脊,屈指轻轻一弹,软剑发出如龙的清吟。
“……上善若水……刚者易折……柔不可守……刚不可久……”少年口中喃喃自语,缓缓点头,若有所悟般。抬起头来,望着慕容博消失的方向,嘴角飘出一丝笑意:“燕云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