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岳算什么乱党,我看他和所谓革命根本没有半点关系!”尹昌衡冷笑一声,说道:“他不过是借着革命名义,扩大自己势力而已!”
尹昌衡在那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道:“王恒岳拥有四地,以他目前的力量来说,已经到了极限,就算让他继续扩张,他也没有这个实力了。他喊出了什么打下成都,打下四川,不过唱唱口号而已,做给乱党看的,他和乱党之间,不过互相利用而已。我料他控制了乐山之后必然休兵,而后缓缓再图!”
赵尔丰皱眉不语,尹昌衡又接着说道:“前次听说革命党派了个什么人,去荣县指挥暴动,结果如何?王恒岳干脆撒手不管,让革命党自己闹去,他却躲在后面,等着收拾残局,因为他和革命党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
“话是如此说,难道就放任不管吗?”赵尔丰皱眉问道。
尹昌衡缓缓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意思。若是攻得急了,反而会让王恒岳和革命党聚在一起,互相依靠,互相幸存。可若暂时不攻,其内矛盾必现,为夺权利闹得不可开交,四分五裂,到了那个时候,难道还怕平不了王恒岳吗?”
赵尔丰沉吟许久,缓缓点头:“这也是个办法,眼下荣县久久未破,又反了一些新军,着实让人头疼,既然暂时无法攻破荣县,就按照总教习的去做。命令,朱庆澜严密监视荣县、乐山,并伺机偷袭自流井、贡井,切断王恒岳的财政收入。各处严密把守,不许从乱党控制地处流出一颗盐来,也不许往荣县送进一两银子,一颗子弹!”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这恐怕有些难办。
王恒岳和那些洋人、买办关系要好,王恒岳若是充分利用这层关系,从荣县运出盐来,运进武器,怎么办?
可眼下总督大人正在气头上,还是少惹为妙。
赵尔丰忽然想起一事:“马家的人被王恒岳偷偷接出成都,那个商人秦广成呢?怎么还没有缉拿归案!”
“大人,事情有些难办。秦广成和洋人做了几笔大买卖,眼下和洋人打的一片火热,为了确保生意做成,洋人还专门派人住在秦家。名义上是住,实际上是在保护。我们也不好公然进去拿人。”
“又是洋人,又是洋人!”赵尔丰虽然恼怒,但却无可奈何。
朝廷尚且对洋人卑躬屈膝,自己一个总督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的赵尔丰忧心忡忡,荣县闹的正欢,那四川呢?四川保路运动进行得轰轰烈烈,朝廷又不肯接纳自己的建议,只怕局势发展到最后,谁也无法再控制得住了。
远处响起了一声旱雷,也不知道为什么,赵尔丰居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
清军的攻击忽然变缓了。
原本正等着大干一场的中华军士兵,一下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了?正打的好好的,怎么忽然不打了?
而对于朱庆澜来说,赵尔丰的一道命令来的还是非常及时的。荣县防御严密,敌人火力强大,几次强攻非但毫无收获,反而还把乐山丢了!
朱庆澜从军到现在,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对面那面“中华革命同志军”的旗帜,看起来是如此的刺眼......
既然总督另有妙计,自己干脆顺水推舟,一边让士兵们装装样子,每天打上几枪,一边严密监视各地,看有没有偷袭的机会。
“赵尔丰这是想让我们自己内部乱起来。”王恒岳看着对面清军架势,一笑而道:“这个办法是谁出的?”
“回恒帅,据说是四川陆军速成学堂的尹昌衡想出来的办法。”
“尹昌衡?”王恒岳怔了一下。
那个后来砍了赵尔丰脑袋的尹昌衡?这人有些意思,看来他不是在帮赵尔丰出主意,而是反过来在帮自己的忙。
这个总教习年纪好像还很轻,不到三十岁吧,也是个同情革命的人。四川像这样当官的为数不少,满清的命运也真的是到头了。
“他们不打,我们也不打。”王恒岳在那沉吟了下,对面那个朱庆澜早晚也会变成“革命者”,只是时间还没有到而已:“他们放枪,我们也放枪,大家和平共处,对我们是有利的。还是那一句话,静待时局变化,而后再行图谋!”
“都督英明!”俞雷接口说道:“我们控制了四地,力量已被分散,再想有所作为,以目前的力量来说也是力不能及。还不如趁这难得的修养机会,专心控制地方,再练出一支军队来。”
王恒岳点了点头:“乐山已经在我们控制之中,当地官员大部投降,不过现在稳定地方是当务之急,我准备派张旭回去管理地方,如何?”
“张旭这人治理地方很有一套,派他回去可行,但不能让其再掌兵权,挂着副总司令就行了。”俞雷在那想了一会:“生员也想去趟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