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庭筠正了正衣冠,进入内堂拜见嫡母南靖候夫人。
“孩儿给母亲请安。”
“有心了,坐。”
与对南靖候的冷漠不同,霍氏对这个自小就远离京师养在西南老宅的庶子倒平和的多。
“你来京师已有段日子了,在府中生活可还方便?”
“一切都好,劳烦母亲惦念。”
霍氏手捻佛串,平和的目光打量了一会庶出的长子,心中滋味复杂难明。
南庭筠完美继承了他生母的美艳,生的貌若潘安,论相貌,在这京师的年轻一代之中,或许也只比那享誉盛名的摄政王蔺琰稍逊几分,却比旁人出色的多。
刚回京,就被人动了心思,也不意外。
只是出身书香的霍氏,抛开南靖候的这些风流债,她也不喜欢南靖候那般毫无底线的钻营。
为了一己之私,竟不顾侯府脸面,欲送自家儿郎去宫中奉君,霍氏只觉自己当年眼瞎,怎么嫁了这么个人。
南靖候府,虽如今不复当年老侯爷在世时辉煌鼎盛,然,也轮不到献子媚上,无端辱没了门庭。
想到丈夫养在外院的女人,霍氏只觉心头愤然。
什么野窝里爬出来的狐狸精,也敢在侯爷耳边吹枕边风。
“你可知如今京师有两件大事?”
南庭筠道:“孩儿听母亲教诲。”
“其一,是当今皇上招婿的大选;其二,是今春加试的恩科。”霍氏说完停顿了稍许,执起一旁茶盏呷了一口茶,且暗中观察庶子的反应。
南庭筠却仿若这些都与他不相干一般,静等着她后面的话。
霍氏淡下眉目,问道:“你喜欢哪一个?”
南庭筠睁开眉目,神情微讶。
“是想进宫侍君,还是想科举出仕。”霍氏见他没听明白又解释一遍。
南庭筠听明白了。
正因为听明白了侯夫人的意思,才更讶异万分。
此事实属意料之外,南庭筠并没有立刻回答。
几息后,他忽然松了松身子,一脸桃花扭过头来问霍氏:
“母亲想我走哪条路?”
霍氏一怔。
不久凝重的脸色缓了些许,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放下茶盏。
“你这孩子,我是问你属意哪个,你反倒来问我如何,滑头。”
南庭筠不觉哪里不妥,神情悠然,“父母之爱,为子计深远,母亲既问我,那我必在母亲面前不遮瞒,实话实说罢了。”
探明了庶子之意,霍氏被南靖候那些糟心话堵住的心绪开阔不少。
“行,母亲知道你是何心意了,我必不会害你,你且回去用功读书,待我去细细打听详实,再与你商量。”
“好,母亲辛苦了,那孩儿告退了。”
“嗯,去吧。”
南庭筠躬身别过霍氏,回到自己的院中。
冬瓜伺立在旁,半天不见主子有何反应,偷偷瞄了好几眼。
南庭筠斜靠在椅背上,盯着桌案上的一尊嫦娥飞天像,兀自沉思良久。
院门外不多时,有人来报,夫人那边命人来送东西。
“大公子,夫人特命送来一些上等的笔墨纸砚给大公子消遣。”
笔墨纸砚,入眼皆不是凡品。
南庭筠围着桌面上的琳琅满目,缓缓踱步绕了一圈。
随后,一丝低低的笑声传出。
“大公子, 你笑什么?”
南庭筠抚掌,笑道:“笑这京师之下,竟还有如此有趣的夫妻俩。”
他的眼在笑、颜在俏,唯独那眸光沉郁冷淡的很。
双手拢在宽袖之中,南庭筠抬首看向冬瓜。
“说心里话,若终日与这些俗物为伍,还不如选了进宫服侍女帝了呢。”
“公子为何这般说?”
“……嗯。”南庭筠想了想。“听说皇上生的容貌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