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要不是陛下口谕,不许他们多事,他一定上去把这小子的脑袋打开花。
南庭筠清淡的目光扫过她身后不远的两位下人,低头时眼底兴味不减。
看来是官宦之家不安于室的小娘子了。
不过对方女扮男装,与他何干。
他拍了拍手上的碎皮,“今日这本子不耐听,不如早先的《火炎女帅》。”
“哦?怎么讲?”
宋辞君震惊之余,还是喜欢闲聊天的,左右秦煊还没到,跟谁聊不是聊。
南庭筠:“虽说自古帝王事便是天下事,但又有几人能知帝王事,说来说去也不过是纸上烟云,只图一乐而已。反倒不如那前朝女将宋元帅的故事,王朝更替,百姓疾苦,故事跌宕起伏听得有血有肉,让人入迷。”语罢,看向她,“你喜欢哪个?”
“都喜欢。”宋辞君想也不想道。
南庭筠挑眉,半晌儿呵呵一声,“也是。”
宋辞君抬起头,他这“也是”两字,就挺耐人寻味的。
怎么就也是了呢,潜藏在话音儿里的意思,就好像她喜欢听女帝大婚的本子并不意外似的,虽说话里没毛病,可她总觉得听出一股嘲讽之意。
不甚悦耳。
南庭筠垂下眉眼,复又看她,“假若你是这话本中的女帝,你也喜欢这三宫六院七十二侍君?”
宋辞君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对方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正思索怎么回答,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秦煊撩着长袍前襟,一个抬腿跨进门来,打眼就认出了宋辞君的背影。
“你也不在府上等我,自己先跑了,还是不是好兄弟?”
“咦?南庭筠!”走上前来的秦煊认出对方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
继而又紧皱着眉头死盯着宋辞君。
“好啊,你这是有了新朋友不要老朋友了?”
“胡说八道。”
她心中的震惊不亚于地震,没想到,在这不起眼的小茶楼里,她居然撞上花名册上第十八位侍君候选人——南庭筠。
秦煊一来,方才的尴尬荡然无存。
宋辞君神情放松,等他坐下歇了几气才问他怎么才来。
一提这事,秦煊就气血翻涌。
咕咚咕咚饮了两大碗茶,也不管南庭筠坐在对方,拽着宋辞君就吐槽他爹忠义侯。
“我完了、我完了……”
连着好几句“我完了”,也没见他哪儿完了。
“怎么办?你帮我出出主意吧,我不想进宫。”
他此言一出,一旁南庭筠也忍不住侧耳。
宋辞君把面前的一小碟花生推到他面前,“慢慢说,不着急。”
秦煊哪顾得上慢慢说,“我爹非要把我弄进宫里去不可,我完了!”
宋辞君诧异。
“侯爷何故如此?你可是他嫡子。”
秦煊闻言冷哼一声,狠狠掰开手中花生扔进嘴里,睨了他了一眼,“侯府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嫡子,那不还有一个眼珠子似的么。”
她知道,秦煊所说的是他继母生下的胞弟。
宋辞君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忠义侯此举有些过了。
长子秦越不在了,论嫡论长,也该是秦煊接下侯府的未来,侯府再不济也轮不到秦煊进宫博取荣宠,忠义侯这个老糊涂,枕边风果然喝多了。
秦煊闷声低头抱怨道:“也是我秦煊活该,若是我能有我兄长那般聪明才智,也能鸿胪唱名自博一份荣耀,何须落得如此地步。”
如今想起往日荒废光阴,秦煊悔不当初。
宋辞君见他脸上郁郁,正要开口,却听旁边南庭筠冷笑一声。
宋辞君和秦煊纷纷看过去,不明所以。
只见他修长的指尖,低头拨弄着桌面上散落的花生粒,拨来拨去,姿态风流。
“南庭筠,你有话就说,莫要故弄玄虚!”秦煊愤然道。
“在下只是觉得,尊贵如侯府嫡公子,竟也落得如我南庭筠这般命运。”
秦煊皱眉:“你什么意思?”
南庭筠抬眸,笑道:“巧了么不是,我爹也想送我去宫里伴君呢。”
秦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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