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死了,水儿还要我照顾。风部落去攻打山部落的村寨了,长老他们又怎么样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让他心急如焚,这一刻他才明白,那些人对他是多么重要。以前他只把这当成是一种经历,把自己当成过客。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终有一天自己是要离开的。就像是节假日出去旅游,借住在老乡家,等玩腻了,假日结束了,就回去了,也许会留恋,也许会想起,但仅仅也就这些了。
可是阿木的血是真的,阿木的生死相护是真的,智者宠溺的笑容是真的,还有水儿撒娇的叫着哥哥也是真的。这并不是梦,也不是空洞的程序设定。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
接下来的几天,汪东一直在研究所疗伤。期间无数次的要求黄教授把他送回去。黄教授受不了他的软磨硬泡,还悄悄的瞒着戴刚试过一次,只是没有成功。事后更是被戴刚好一顿教育。
汪东也明白了关键的问题在自己身上。不能忘掉阿木的死,不能放下山部落的安危,他的心绪就不得真正安宁,也无法被系统接受。况且就算自己现在立刻回去,也都晚了。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并不是1比1的。自己第一次受伤,回到现实,伤痕却好像有十几年的样子,这次死里逃生,伤口却还在渗血。就连黄教授都无法理解这时间规则的变化。
突然有一日,黄教授兴奋的冲进汪东的病房,大叫着说:“我有办法了,我想到一个办法。”汪东也非常高兴,他等这句话等的太久了。
“我们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让你忘记一些事情,忘记那些痛苦的,让你牵挂的事情,这样就能让你的意识重归平静。不过由于技术不成熟,不能对你的记忆进行甄别,选择。只能很笼统的,成段的删除,而且很危险,有可能损伤到你不想删除的记忆,甚至忘记你自己是谁?”黄教授尽量把利弊得失解释清楚,至于做不做这个手术,需要汪东自己决定。
汪东没有立刻答复,而是请求先回家一趟,他要想一些事情。如果真的忘掉了自己,那么还会记得回家的路吗?
汪东站在楼下,仰头看了看小楼的第三层。那里有他的记忆,那里有熟悉的味道,酸甜苦辣,喜怒哀乐。
回到家里,没有看到老婆,只有父母在。十几天的时间里老婆,竟然没有打来一个电话。父母说她去了上海她弟弟家,说是出去散散心,同时带走的还有五万块钱。
吃罢晚饭,他就搬过小扎凳,坐在父亲身边。父亲没有问他腿伤的事,他也没有说。就这样,他们静静地坐在一起,就像往常无数个下午一样。
“爸,如果我有一些的事情去做,但必须拿另外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来换。我该怎么办?”
父亲叹息一声。“既然你这么问,就说明你要做的事情,对你来说很重要。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男子汉做事就要果断一点,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也不会干涉你的。”
汪东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时光流转,父亲自行车的横梁,父亲晚饭后的故事,父亲远行归来捎带玩具。这些记忆一幕幕都出现在眼前,像失去了色彩的黑白老照片,模糊而又珍贵。原来记忆也有保质期,带上了时间的味道,显得更加醇香绵长。
我从未让你们骄傲,你们却待我如宝。
第二日汪东又来到研究所,找到黄教授。黄教授突然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一样了,多了丝坚定,少了丝犹豫。今天他来是要求做记忆删除手术的。
以前的汪东就像一只蜗牛,背着重重的壳不敢舍弃,小心翼翼的爱,小心翼翼的恨,总想两全其美,可终是一厢情愿。总想事事都做好,却事事都做不好。所以有时只能选择一头,放弃另一头。
戴刚对这件事还是持反对意见,提出了他的顾虑。“如果删除了汪东的记忆,他会不会忘掉自己的任务,忘掉工作原则,更严重的是忘记了形成已久的人生观,世界观,从而对那个世界产生觊觎之心,变成第二个齐风。”
黄教授对这一点还是很放心的,解释道:“删掉汪东的记忆后,我们可以重新给他讲解我们计划,目的,以及需要注意的规则。还可以把生成的视频资料给他观看,以加强记忆的连贯性,保证任务的成功率。只要剪掉阿木死的那段就行了。最后我们会加强他脑部芯片的催眠程序,时时对他进行心理疏导和心理暗示,让他不会对那个世界的人产生过多的感情。”
戴刚听了这些,虽然还是有点顾虑,可也只能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本来任务即将面临失败,让大家都相当沮丧,现在出现了转机,确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戴刚也不好再反对。
躺在手术台上,汪东还是有些紧张,看到漂亮的李蜜走过来,以为又要给自己来一针,李蜜却说:“这个手术需要你的大脑保持在清醒的状态,你的大脑越清醒,清除的效果越好,时间越短,所受的痛苦越少。”
“痛苦?什么痛苦?黄老头没说还有痛苦啊?有多痛?”
李蜜却没有理她,只是笑眯眯的把他的手脚扣上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