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李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却也是七十出头的老人了。
我边铺床边问他,为什么不在下铺睡?
他冷哼道:“下铺太低,容易被女鬼剥了皮。”
句句不忘吓唬我,我无话可说了,铺好床就关了手电躺下,正琢磨一个能跟他聊起来的话题,睡在我上铺的老兄弟,率先张口:“小子,你叫什么?”
“吴山,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李扬,字福延!”
“什么福延?”
“字福延,你不知道什么是字么?你没上过学吧?这是古时候的大户人家的规矩,男二十女十五以后就不能直呼其名了,要取个寄予厚望的表字代替...”
我当然知道字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瞎子李也有这玩意,我师父都没有字呢!而且他一唱戏人家的孩子,吹什么大户人家的规矩,不过唱戏的规矩多,保不齐他家兴这个!
我不好意思打断他,耐着性子听他讲完那最浅显,每个中国人都知道习俗。
瞎子李问我:“你没有字吧?要不我给你取一个?”
“我有,我字彦祖。”
“哦,还挺好听的!哎,不扯那些了,我知道你来我这睡觉是图了什么,但我不能给你说,你要是睡不着,咱俩就聊聊吧,我给你说个故事怎么样?”
正愁找不到话题,瞎子李就自投罗网了。
我说:“洗耳恭听!”
“故事发生在解放前了,那前我们村有个地主婆娘,生得细皮嫩肉,模样也俊,不知多少人喜欢她,她就仗着家业大,村里人又宠她,整天作威作福,谁家的事都想插上一嘴,后来村里铁匠的老娘死了,她听说是铁匠媳妇不给老娘翻身擦洗,老娘瘫在床上,压出满身褥疮,化脓病死的,她想管这个事,就在铁匠娘头七夜里,溜进铁匠家,看他老娘尸体到底有没有长疮...”
我心说这媳妇吃饱了撑得吧?胆儿还真大呢!
瞎子李没下文了,我问:“然后呢?她看到啥了?”
瞎子李压低嗓音,故意装出阴森的语气说:“那天夜里她溜进铁匠家,就看到铁匠媳妇趴在棺材里,给老太太擦身子,一见她进门,铁匠媳妇说:你不是想看么?来,俺带你看看去!说完,铁匠媳妇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去了铁匠打铁的作坊,铁匠正在炉前摇风箱吹火,炉上一口大锅,装满了刚化开的,红彤彤的铁水,铁匠媳妇就舀一瓢铁水,从地主婆娘头顶浇下去,还骂她:俺烧烂你这身细皮,叫你再多管闲事!
铁水那温度,当场就把地主婆娘烫死,半边身子都烧化了,铁匠一家连夜逃走,那地主婆娘就变了个鬼,每月初一十五,都能听到她在铁匠家里鬼哭狼嚎,说什么俺错了,俺就是个狗拿耗子的贱货,别拿铁水泼俺,俺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这个故事听得我浑身发凉。
小时候看过一个泼硫酸的新闻,是一段畸形三角恋,原配被甩了,恼羞成怒之下,趁前夫和小三约会时,给他俩泼了一瓶硫酸,五官都烧化了,那模样要多可怕有多可怕,而这个新闻给我留下很重的心理阴影,小时候总爱胡思乱想,就怕别人拿硫酸泼我,要是刀子砖头,我都能招架两下,硫酸这玩意沾上就完,我咋抵抗呢?
我浑身不自在,问瞎子李:“这个鬼婆娘现在还在不?”
“早就不在了。”
我不由叹息:“哎,真是可怕呀,铁水!啧啧...”
硫酸已经够可怕了,泼铁水的滋味,想想就不寒而栗。
可想着想着,我突然回过味了。
这瞎老头好像编故事骂我呢吧?!
上铺的瞎子李轻哼着小曲,显然为我被他的故事吓着,深感得意。
我能让他欺负喽?
“大爷,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我朋友妹妹的亲身经历。”
“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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