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送去京城之后,就没有了下文,随后,秦嘉涆就接到了西征的命令,开始西征,然后,秦嘉涆战败身死,殷元魁被一道圣旨,召回京城,准备第二次西征。
殷元魁记得,在他入京的时候,炎武帝曾经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他,又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东海城可有什么变化?”
殷元魁的答案依旧,不过,这一次,他着重的说了许一凡在东海城的事情,炎武帝听完之后,神情恍惚,没有言语什么,这让殷元魁心中开始有了某些猜测。
在见完炎武帝,殷元魁开始准备西征的时候,他慢慢的回过味来,炎武帝当时要问的,可能不是东海城有什么变化,他真正想问的是许一凡。
只不过,这只是殷元魁的猜测而已,等到他开始西征,连下六国,遭遇到西域方面的顽强抵抗之后,许一凡开始慢慢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去年冬天的那一批粮草被服,还有西征时候,无往不利的军备,都让殷元魁越来越重视这个少年,而今年年初的时候,殷元魁得知身处沦陷的海洲的许一凡,要来西征军的时候,殷元魁心中的某个猜测,终于被验证了。
殷元魁跟炎武帝接触的并不多,但是,殷元魁却很清楚炎武帝的性格,他不是那种甘愿守成的人,炎武帝是有野心的。
貌似说了一句废话,没有野心的人怎么能荣登大宝呢。
只是,炎武帝的野心不单单是成为皇帝,也不单单是守住祖宗留下来的江山,他的野心不在中原,而是在整个天下,这种野心的出现,源于先帝,但是,其萌芽并且茁壮成长,还是源于当年的那场游历,炎武帝在游历途中都经历了什么,知道的人并不多,可也正是那场游历,让炎武帝从一个没有太大野心的人,成为了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跟大多数有野心的人不同的是,炎武帝的野心都隐藏在他那颗温文尔雅的脸庞背后。
炎武帝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人的成长,这个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至少,在殷元魁看来,他已经明白炎武帝在等谁了。
从许一凡要来西征军的那一刻,殷元魁就知道炎武帝等的人是谁了,他曾经的某个猜测,也因此被验证了,也正因为如此,在许一凡来到康城之后,许一凡在康城的所作所为,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某些时候,他还会站在许一凡这边。
为何?
真的因为许一凡是炎武帝钦点的参将?真的是因为他可能是许淳的儿子?真的是因为许一凡之前为西征军做的一切?
这些原因有,但并不是主要的因素,真正的原因在于,殷元魁知道,在许一凡来到西征军之后,他这个大帅虽然还是大帅,可是,西征军的指挥权却已经不在他手里了。
太医队的出现,看似是冲着解决瘟疫而来的,可是,随行的人当中,除了廉嘉庆和葛明德这两个摆在明面上的人物之外,炎武帝真正派来的人却是慕容濉。
在见到慕容濉的那一刻,殷元魁就明白了炎武帝的用意,不然,之后许一凡做的那些事情,作为一军统帅的他,岂能让许一凡如此儿戏。
许一凡在康城所作的一切,如果没有殷元魁在背后的默许,他能做成吗?或者说,他能做的那么好,那么完美吗?
当然不能!
之前,在接到许凯歌叛离的情报之后,殷元魁和李承政,达成了统一的看法,西征军谁都可以死,唯独许一凡不能死,如果没有炎武帝的授意,殷元魁和李承政敢让宁致远主动挑起西征军跟燕王军的战争吗?
抛开许一凡是被炎武帝看重的人不去说,单单许一凡个人的能力,在这段时间,已经充分的得到了展现,从一个武将的角度来说,许一凡确实是一个好苗子,只要他不夭折,假以时日,许一凡绝对能成长为跟他殷元魁等同的存在。
在康德战死之后,西域联军第一时间选择了攻城,相对于上一次的攻城,这一次的攻城更加的来势汹汹,大有一副不破康城誓不罢休的气势。
从昨天清晨开战,一直到现在,安德烈作为先锋大将,不断的指挥着大军冲锋,不惜代价的冲锋,其惨烈程度,远超申屠侯指挥的那一次。
原本被西征军整理,并且拓展的壕沟,一天时间下来,就被填平了一半,当然了,西域联军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原本,殷元魁觉得,这道壕沟至少等抵挡敌人一段时间,不说多,最起码三五天时间应该可以,可是,现在看来,明天这道壕沟就会对方填平。
壕沟一旦被填平,那接下来就是真的兵临城下了,这道临时建立起来的第二道城墙,又能抵挡对方多久呢?
真正让殷元魁忧心的,还不是眼前的守城战,而是北宛城那边的情况,西域联军选择攻城的时间恰到好处,让殷元魁根本无办法去救援许一凡和秦之豹,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
许一凡能否渡过这次危机,那就全看他自己了,殷元魁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结果如此,就看许一凡自己了,如果他能渡过,那就说明炎武帝没有看错人,而殷元魁也会跟着做出某个决定了,如果许一凡渡不过去,那什么都不用谈了。
只要北宛城那边的事情传出了结果,许一凡一旦没有渡过,殷元魁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撤兵,至于撤兵之后去哪,是回到西洲城继续防守,还是跟燕王合作,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承政站在殷元魁的身边,看着殷元魁那凝重又担忧的脸色,他笑了笑说道:“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儿的,我们已经尽力了。”
殷元魁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承政,反问道:“我们真的尽力了吗?”
李承政默然。
殷元魁见状,不在看向李承政,而是看着对面的敌军大营,喃喃道:“乱世越来越乱了,陛下的这盘棋,下的越来越大了,你我皆是棋子,真不知道,这盘棋最终的胜负如何啊。”
李承政闻言,咧开嘴,笑道:“胜负如何,那也得等我们活下来,才能知晓啊,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希望到时候,你我都能亲眼看到。”
“但愿吧。”殷元魁似乎信心不大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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