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曙光初现,“格拉夫.施佩海军上将”号上的水上侦察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起飞了。为扩大侦察面积,张海诺一口气将舰上两架Ar196-A1全部派了出去,进行半径100公里的扇形搜索。
早餐时,张海诺是多么希望舰员跑进来报告说发现敌人船团,但天不遂人愿,他非常顺利的吃完了盘子里的面包和鸡蛋,还慢悠悠的喝了一杯咖啡。
两个小时后,两架侦察机先后返航,它们远远的就用航灯发出莫尔斯信号:“未发现目标!”
“那就一定是向北了!”张海诺重新回到海图旁,假如对方船队不是为了某些原因而返回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话,它们此行的目的地十有八九是巴西、美国、加拿大中的一处——英国人喜欢在美国和加拿大海域集结他们的护航船队,但鉴于从阿根廷前往北美又得增加上千海里的航程,所以巴西在三个选项中的可能性又相对最大。在整个巴西东海岸,值得作为船队集结地点的不外乎那么几个大型港口。
现如今,张海诺是多么希望通过无线电让施奈德造船厂旗下的货轮和飞机到阿根廷北部海域去搜寻一番,但想到有可能暴露本舰位置和施奈德造船厂的真实身份,他还是忍住了——在这个游戏里,是没有无敌模式的,德国人迷信他们的恩尼格玛,但张海诺从不觉得它们有多可靠。
转向和加速的命令一经下达,1.2万吨的袭击舰便加足马力新的目标地域驶去。这时海面上的风浪略有增加,被舰首劈开的浪花远远的向战舰两侧散去,水浪不时涌上甲板,在露天战位上的舰员们大都披上了雨披。
舰桥内,经验丰富的航海官不厌其烦的又就着海图进行了一次演算:“以里约热内卢为目标点,以船队的航速乘以它们出港到现在的时间……将军,上校,如果全速行驶的话,我们仍有可能在午夜之前赶上它们!”
“将军,我突然有了个主意!”朗斯多夫从航海官那里借来铅笔,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里约热内卢和亚速尔群岛三地划了圈。
“如果那支船队要去里约热内卢和它们的同伴会合,我们为什么不在里约热内卢至亚速尔群岛的航线上伏击?这样还可以将附近的潜艇召集过来,取得一个前所未有的战果!”
看着朗斯多夫在海图上用有力的笔划所描绘出的线条,张海诺初一开始觉得这个想法很大胆,但是仔细想想便觉不妥。
“如今那支船队要去那里还只是我们的猜测,就算它们真的走这条航线,也极有可能获得比一艘轻巡洋舰更多的护航力量。以我们的作战方式,军舰万万不能出现严重损伤,一旦如此,我们将无法返回德国!”
朗斯多夫对此无可否认,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叹道:“真希望面对面的和英国战舰来一场公平决斗啊!”
这一句话,让张海诺揣摩到了这位舰长现在的心情——毫发无伤的俘获两艘货轮固然是胜利,但是这样的胜利相比德国潜艇部队的战绩乃至德国陆空军真是微乎其微的,仅击沉英国航母“皇家方舟”号一役,就让那些海底猎手们声名大振,而陆空军在波兰战役的表现更是令整个世界感到惊诧!
“这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公平!上校!我们和英国海军,本来就处于绝对的劣势,英国人愿意和我们以一舰换一舰甚至以两舰换一舰,这样当我们再无舰只可以出战时,他们手里仍有大半支舰队!这样的交易,聪明人是不会做的!”
朗斯多夫一愣,半晌才回味过来,刚才眼中的黯淡,又被另一种失落所取代。
“别灰心,我的舰长!”张海诺第一次改了对朗斯多夫的称呼,他走到他身旁,轻拍两下他的右上臂,“只要找到这条大鱼,我们就能享用一顿极为丰盛的餐宴。用不了多久,全德国的报纸都会我们的战绩而欢呼的!”
朗斯多夫抬起头,认认真真的重新将张海诺打量一遍,诚恳的说道:“将军,我为自己之前对您的成见向您道歉!您是我所见过的将军当中最出色的一个!”
张海诺善意的笑着说:“等你升到将军时,会比我更加出色的!”
此时在靠近阿根廷东北部海岸线的海面上,8艘舰船正排成两列纵队向北偏东行驶。右边那条纵队,领头的是一位经历过一战的老兵——“格林维特”号,一艘舰体瘦而长的轻巡洋舰。虽说带着轻巡洋舰的头衔,但它充其量只能算是一艘舰体坚固的武装巡洋舰。论吨位,它比一艘舰队驱逐舰大不了多少,论火力,它的火炮实在比普通轻巡洋舰少太多:艏尾各1门45倍径的6英寸(152毫米)舰炮,舯部装有6门单装的12磅副炮(76毫米)和两具三联装533毫米鱼雷发射管,6门40倍径的2磅炮(40.5毫米)和5门65倍径的20毫米炮构成全舰的防空火力,此外两舷还布置有6具深水炸弹发射器,没人知道是谁提议让这艘原本在30年代初期就已退役的军舰进行改装然后送上1939年的战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的战斗力在德国人的袖珍战列舰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在这艘轻巡洋舰后面,三艘排水量从2000到4000吨不等的英籍货轮蒸汽的排成一列,它们是“沃里克”、“野蛮”和“罗金汉”,船上满载从布宜诺斯艾利斯装运的货物,大都是准军用品,例如皮革、牛油和亚麻布,还有一些是供应士兵与战马的口粮——大麦、大豆等等。
右侧纵队的四艘舰船桅杆上无一例外的悬挂着英国米字旗,左边四艘则全部是法国的三色旗,它们排水量要比右侧的同伴略大一些,从前往后依次是“公犬”、“维米拉”、“施坦利”、“马尔加”。“公犬”和“维米拉”是拥有制冷设备的冷藏船,负责将上好的阿根廷牛肉和鸡蛋运往法国,“施坦利”和“马尔加”是普通货轮,同样运送供应前线的粮草。就航速而言,四艘法国船稍快,英国方面除了领头的那艘轻巡洋舰之外,航速都不超过12节。
自前一晚“公犬”号故障修复以来,四艘法国货轮表现中规中矩,这让奈伦少校免于和这些法国人较劲。相比于德国海军的黑色潜艇,他担心在漫长的航程中给自己带来更多麻烦的反而会是这些法国货轮。
在奈伦少校的印象里,法兰西是个很奇怪的民族,他们的脑袋里既浪漫又傲慢:他们的法式浪漫似乎与生俱来,对女性格外绅士,追求罗曼蒂克几乎不逊意大利人;法国人傲慢,因为他们觉得“上帝创造万物,把世界上最好的自然条件给了法国”——法国有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文化资源,从雨果到卢梭,从伏尔泰到笛卡尔,无数大作家、哲学家令他们引以为豪;法国有丰富的艺术典藏,卢浮宫内珍宝无数,遍布乡村、山岭的城堡都是古迹;同时,法国又是中世纪欧洲唯一实现过完整中央集权的国家,又是第一个推翻自己王权、建立共和国的国家,是法国人奠定了欧洲现代政治体制的精髓和基础,而随着1789年法国大革命出台的《人权宣言》则是之后不少国家民主革命的参考范本;维系200年的法兰西殖民帝国,拥有的疆土仅次于“日不落帝国”英国。
由于英法两国的地缘和政治,奈伦少校自1934年以来和许多法国军官打过交道。在那些留有浓烈法兰西贵族遗风的军官们眼里,德国人过于刻板,比利时人呆头呆脑,美国人毫无历史底蕴,至于英国人,总是自以为是又没有饮食文化。唯有法国人,文化底蕴深厚,又有良好传统习惯,兼具心怀宽广的优良品质,这样的民族,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