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营帐内点着靠柴油机发电的白炽灯,因而比白天的时候还要光亮些。
看着行军床上早已失去了呼吸、不再发怒和咆哮阿道夫.希特勒,张海诺叹道:“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为什么这样说?”雷德尔好奇的问,这句话在东方是句人所尽知的名言,翻译成德文虽不难理解,却也失去了原有的一部分韵味。
张海诺耸耸肩,“突然有感而发!元帅,自他上台以来,有多少将领是因为非正常理由而被解职的?又有多少人是迫于无奈辞职的?”
雷德尔想了想,“如果我将这‘非正常理由’理解为条法之外的原由,再加上因为对策略不满而被迫辞职的,应该可以组成一个以路德维希.贝克上将为首脑的最高统帅部吧!”
“想必您也知道有关犹太人的事情吧!”张海诺继续说道:“由于这个人而无辜死去的犹太人,包括政客、商人、军人和平民,应该可以组成一个小国家吧!”
雷德尔点点头,斯人已死,便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了。
“这样一个人,在德国沉沦的时候挽救了德国,但在德国崛起之后却失去了原有的冷静,纵观一年多来他的种种错误决策,无不在将德国引向失败的深渊!”说着说着,张海诺有些激动了,而一直呆在营帐内的那位“御用”军医官,在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面前吓得瑟瑟发抖。
良久,雷德尔叹道:“当初上帝选择了他,如今却又抛弃了他,这一切或许都是有原因的吧!”
“元帅!”张海诺走近了一步,“您有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以贝克将军为首的篡权者,其行为虽然违背了法则,却有可能是对德国命运的一次救赎?”
这话让雷德尔十分诧异,他转过头紧盯张海诺,试图从那双熟悉的眼睛中找出些异样的东西,而当他发现那里的淡泊明志已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所取代时,惊讶到有些惊恐的神色便在眼眸深处显现出来。
“海诺,难道你和他们……”
张海诺摇摇头,“不,元帅,这只是困扰了我一下午的问题。您看,既然元首已经死去,就算我们把所有的篡权者杀掉,也还是要有新的政府来主掌政权的!”
从雷德尔的表情来看,这番话使他心里的疑惑大为减少,但他没有表态,而是背着手在原地踱步。或许他的计划就如他先前所说,“走一步算一步”,而没有想到那么长远的问题。军人不干政并不是一条铁律,没有一个稳定的政局,强大的军事实力便无从发挥,法国就是最好的例子。
许久,雷德尔问道:“海诺,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张海诺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低声说道:“我想了很久,只是一直觉得这太过于冒险了,所以……”
“直说吧!”雷德尔很干脆。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由于党卫队领袖无法对他的部队进行有针对性的部署和调动,贝克将军和他所谓的军人政权很可能已经控制了柏林地区,我们也许可以尝试和他们谈谈!”
“谈谈?”雷德尔对这个词显得有些反感,因为以他的性格,打内心底肯定是不愿和叛逆者同流合污的。
“对,谈谈!”张海诺紧接着解释说:“现在的关键不是谁制造了这起致命的爆炸事件,而是最终会以怎样一种形式披露出来!就以往的历史来看,承担罪责的往往都只是替罪羊,真正的凶手反而成了获得利益最大的胜利者!您说,国民更愿意接受元首是遭到英国人刺杀的解释,还是被自己人暗算?”
雷德尔双手环抱胸前,轻语道:“接着说下去!”
张海诺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站在寻求国家和军队稳定的角度考虑,我们就算把贝克将军及其同谋者都抓以来,最后也可能是将责任推到我们的死敌身上!当然,我们在作出决定之前最好看看民众的反应,如果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认为这场变革将给德国带来新生的话……没准贝克将军会成为英雄的!”
雷德尔有些勉强的点点头,“海诺,你说得没错,我们是应该全盘考虑再作决定!不过和贝克谈判的问题……我们还是再好好商量一下!”
张海诺正想拐弯抹角的说“时间不等人”,休恩特上校的声音便从营帐外面传来:“冯.分肯施泰因元帅,党卫队全国领袖洛梅斯特上将醒了,他想要见您!”
张海诺和雷德尔相互一看,眼神中各有各的内容,短暂的交流并没有得出一致意见,张海诺低声说了句“我去看看情况”,便转身走出营帐。
2月的法国远不如北方那么寒冷,尤其是在这靠近比斯开湾的西部沿海地区,夜间的气温也还在5度以上。不过刚从营帐里出来的时候,张海诺还是明显感觉一阵寒意袭来,便不由得紧紧衣领,紧跟着魁梧的元首卫队长去了不远处的另一座营帐。
普通的野战帐篷,陈设也是再普通不过了,躺在行军床上的人几乎被白色的纱布包成了木乃伊,床边的架子上还吊着一个十分常见的盐水瓶。
将张海诺引进帐篷之后,卫队长叫走里面的军医官,便也退了出去。
“汉斯,你醒了!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