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阿妙转过头，看向坐在院子里，脸色黑得像锅底似的某人。
清宴帝面沉如水，一双眸子冷冷盯着刘无衣，仿佛能刮下人一层皮。
如果不是碍着顾阿妙在这里，他恐怕就要立即动手，把刘无衣那个没有眼色的小子给剁碎。
“我会陪她去。”
忍了几息，他终于强忍住杀人的冲动，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堪比冰坨子的字。
他没有杀他。
这是格外开恩。
但刘无衣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相反，他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
“这路线是我阿娘辛辛苦苦绘制的，自然应该由我陪着阿妙去，而且看这位大哥好像受了重伤，你这样的年纪，不比我年轻力壮，就你这身子骨，肯定扛不住林子里的猛兽和瘴毒，还是不要进去折腾了，就在家里好好养伤吧。”
刘无衣好心劝说。
但这话只是字面上的好心。
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能听出他这话的言下之意。
这下不仅清宴帝沉默，就连站在旁边的顾阿妙都瞪大了眼。
他在说什么。
他在嘲笑对方年纪大不中用吗？
刘无衣是真的不怕死啊！
“你……”
“刘三哥，这件事我改天再去找刘家婶婶商量，你看这天色不早，今天就请先回吧。”顾阿妙见情况不妙，连忙开口送客。
谁都感觉到了不远处汹涌澎湃的杀意。
刘无衣虽然有些紧张，但还硬撑着，继续道：“阿妙你不用担心，我其实……”
“今天谢谢你来看小蛮，就这样吧，慢走，不送。”
顾阿妙感觉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危险，推着刘无衣往外面走。
最后好不容易把他“请”了出去，她砰的关上门，隔绝了身后杀气腾腾的目光。
她额头抵在门上，轻轻叹气。
“阿璃。”
身后杀气总算消弭。
但紧接着涌上来的就是欲言又止的委屈。
冰凉的身体轻轻靠在她身后，想将她环抱住，又生怕自己身上的冷冻着了她。
顾阿妙无法，只能转过头看他。
四目相对。
她是无奈，他却是克制的难过。
刘无衣刚才那话虽然过分，但有一点是没说错的。
他老了。
而她还正值妙龄。
顾阿妙何曾见过这个骄傲的男人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仿佛一只快要被人遗弃的小狗，小心翼翼不敢上前，生怕自己做错什么。
说实话，其实刚才他身上流露出杀意的时候，顾阿妙是有些生气的。
刘无衣是真心想要帮她，而他却不分青红皂白，蛮横无礼。
她转过头看他的时候，原本也想要发脾气，但在抬头对上他可怜巴巴的眼神之后，又不忍心。
他今天还为顾小蛮挡了一刀。
再要骂他，她也说不出口。
顾阿妙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去院子里拿起他的衣服，给他披在肩上，“算了，今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今天谢谢你。”
清宴帝本来低迷的情绪，都在她这一句温声细语之下，瞬间被化解。
他拉住她的手，道：“让我陪你去瘴林。”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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