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蕊枝很谨慎，哪怕受了伤，也没有让那两盏油灯受丝毫影响，一路平稳的送到云若璃面前，屈膝跪下。
“见过皇后娘娘。”
淑德太妃看见她，丝毫不拘束，礼数做得周全。
她看起来早已没有当初见时的模样，满头华发看出苍老，消瘦的身子也没有以往圆润丰满。
但精神很好。
那双眼睛是云若璃从未见过的锐利冷静，仿佛看一切的豁达，又仿佛目空所有的睿智。
素色的衣袍显得淡雅。
隐隐更有几分幽幽檀香。
云若璃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点头道：“太妃免礼，赐座。”
“谢皇后，不知皇后娘娘回宫，没有及时过来请安，是妾身的疏忽，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淑德太妃坐下，直言道。
认真来算，云若璃的辈分实在有些尴尬。
她分明应该是小辈，但因为嫁给了清宴帝，清宴帝又是先皇兄弟，所以辈分生生被拔高一辈，在淑德太妃面前，就成了平辈。
淑德太妃也是想了许久，才决定直接在她面前称一句妾身。
反正她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云若璃的确不在乎。
她道：“太妃不必惊慌，这些都是小事，只不知太妃今日过来，有何指教？”
她没有要跟对方打太极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
淑德太妃微微一愣，笑道：“然后果然还是以前那样的性子，丝毫不曾变过。”
这很好。
“太妃过奖。”
“如今天色也不早，想来皇后娘娘今日劳累一天，需要早些休息，按理说不该打扰，但有件事，妾身觉得还是应该尽早告知皇后娘娘，于是冒昧前来，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之前宫里允许点灯的时候，淑德太妃还以为清宴帝已经忘了旧人，唏嘘感叹之余，没有太过注意宫里的情况。
今天因为裴嬷嬷那群人闹出大事，又伴随着睿王失踪的消息，一来一去动静弄得实在不小，她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
于是特意让金嬷嬷去细细查探一番。
淑德太妃当初也是在宫中叱咤风云的人，哪怕只凭着些蛛丝马迹，也能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端倪。
清宴帝和云若璃这件事如果没有牵扯到睿王，她还真不好插手，但如今这样的情况，皇帝皇后不能够戮力同心，对大齐的国运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她百般斟酌，最后还是决定带着这两样东西，来到栖凤宫。
“这两盏灯本是放在妾身宫里的，现在皇后回宫，这灯怕是也用不着了，但妾身不敢擅自处理，于是只能给皇后送回来，让你自己拿个主意。”淑德太妃缓声道。
“这是什么？”云若璃不太明白。
“长明灯。”淑德太妃解释道，“一旦燃上，就不能吹灭，直到灯油耗尽，但这些年因为一直有人添着灯油，所以始终燃着，这盏原本是皇后的，而这一盏，是为你母亲点的，为的是寄托生者的思念。”
“这两盏灯……是太妃点的？”
“当初也不知道能为你们做些什么，想了想，就只有点上两盏灯聊表心意，还望皇后不要见怪。”
“太妃有心了。”
“不，皇后没有明白妾身的意思，妾身是说，这些年来，在这不能燃灯的皇宫里，唯有这两盏灯能一直燃着。”
淑德太妃抬眸看着她。
“妾身原本以为，景家的男人根本没有什么痴情种子，但如今看来，陛下是个例外，或者说，唯有皇后能让陛下成为这意外，甚至，能让他颁布能被天下人诟病的荒唐命令，为的，只是当初带走皇后的那一场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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