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霖淡淡道：“如此甚好，明日本官派人去静宁县安排，过两日便可启程。”
他顿了一下，又道：“这次试验要费不少时日，沈老有什么安排？”
这次试验如果能成功，将来正式施工的难度便会降低许多，如果能保证船只顺利通航，南方与北地的贸易往来就可以迈入正轨，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
届时这条水渠不但承担了泄洪的功用，还能有万千商船扬帆其上，足以让万千百姓吃用不尽。
沈老也是踌躇满志，听到他的话才想起来家中的子颖与子意还没有安排。
他轻咳一声，扯着花白胡子含糊道：“这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家里有厨娘和管家，足够照顾他们俩，少了我一个老头子，他们难道就不过了？”
话虽这么说，沈老还是心事重重，也没有心思去谈论工程进展。
高处风寒，沈老的衣袍被吹得鼓起，仿佛御风的仙人，他返身回了亭子，倒了暖茶慢慢饮着。
裴承霖坐在对面，沉吟道：“晚辈会派人护着沈家，这段时间不会让外人接近，到了静宁县，沈老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县令帮忙， 他会尽力相助。”
沈老点头，“这是自然。”
裴承霖颔首，又嘱咐他安全为上。
沈老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老夫心里有数。”
他还能把自己给忘那？这么啰嗦，把他当成几岁小孩么？
裴承霖坚持道：“沈老在家养了这么多年，身子骨长久富养，猛然担着这等繁复的差事，不能大意。”
沈老无奈，听起来他现在挺让人不放心的。
他只是在家清闲了几年，要说工部的事，没人比他更熟悉了好吗？
“老夫的身子骨硬朗着呢，你休要小看人，老夫就算是去忙上几个日夜，也一样能抗住。”
裴承霖不置可否，淡淡一笑道：“陪着沈老前去的还有应天府的几个捕快，负责沈老的安全，不会轻易离开半步。”
沈老听出他的关心，哼哼两声算是答应。
两人沿着楼梯返回，裴承霖不经意抬头，看向四楼雅间，眯了眯眸子。
祝青凌只是匆匆夹了几筷子，酒只喝了一杯，其余时间就在与他聊天。
孟恩铭的笑容有些黯然，“祝兄是不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孟某可以再换些菜样。”
他看祝青凌意兴阑珊的模样，向来口若悬河的他也不免失了谈兴。
祝青凌勾唇回答：“没有，最近我娘来了，饮酒不太方便。”
孟恩铭恍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握着杯子的手轻轻敲着杯壁。
他从那家逃出来后，跟着父亲经商，这么多年的商场博弈，他一直懂得如何争取。
偏偏眼前这个人，他不能争取。
可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得到什么，一面是陈年旧怨，一面是多年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