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虽然还没出生,可却已经没有家。
杀父之仇,他怎么会忘?
裴承霖沉吟道:“其实当年徐如海原本是苏鹤的得意门生,更是娶了苏鹤的女儿为妻,与苏丞相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他看出异常,怎么会等到燕王入城的那一日才跳出来?”
他冷冷嗤笑道:“可惜今上信了这个巧合,坚定认为是真龙气运庇护他,才让他得了徐如海这个福星。”
言蔚拳头握得紧紧的,隐约觉得多年来缺失的那一环很快就要浮出水面。
他手心沁出汗,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如海究竟在那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
裴承霖修长的手指点在信纸上,语气严肃道:“后来祝伯父暗中带来一个婴儿,是他在苏府抄家时冒险偷出来的孩子,也就是苏鹤的幺子,在他的襁褓里写着当年的真相。”
裴承霖直视言蔚紧张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是徐如海向燕王献计,使了暗度陈仓的毒计,又造了伪证将这一切栽赃给苏丞相,一味建议苏丞相在南边水路重点布兵的是他,建议在京郊离北门十里处暗中布兵拱卫京师的人也是他。”
言蔚垂着头,肩膀不停地发颤。
裴承霖静静坐着,等着他消化内心汹涌的情绪。
良久,言蔚抬起头,神情平静地可怕,眼圈发红,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只有眼睛哭了一场。
他抬手鼓掌,“好手段。”
“他知道燕王多疑,将来不会重用他,索性将燕王引来,用他的脑袋铺自己的青云路。”
“可笑我一直念着当年他的功劳,留下父亲的全尸,这么多年来甚至还会袒护他。”
“可笑我每年祭拜父母时,还会提两句他的好话。”
“可笑我多次在朝堂上见他,都没能杀了他!”
裴承霖沉默着听他狂笑,等他发泄完,递过一杯凉了的茶水。
“这也是一直瞒着你的原因,逝者已矣,生者还要光明正大地活着。”
言蔚明白他指的是苏鹤的幺子,问道:“怎么?看徐如海活着,他很开心?”
裴承霖道:“不,死太便宜,他想要的,是所有因他而死的人能有一个交代。”
言蔚沉默,将冷了的茶水饮尽。
“好,我就陪他玩一场。”
说完,他大步起身离开,冷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烛火一跃一跃。
裴承霖郑重收起信件,夜凉如水,今夜的寒意深重,他莫名觉得心头起了一阵燥意,烧得他胸口憋闷,仿佛有只手紧紧攥着。
他出门时给书房落了锁,牵了马沿着街道慢慢走着。
他此刻想在夜路上纵马,让夜风更汹涌地涌进胸口,可看看两旁静悄悄的民居,他收了这个念头。
不知不觉,他到了祝青凌的院子前,不大的小院里,葡萄藤上有淡淡的萤火虫光,微弱地照亮西面紧闭的房门。
裴承霖在门外站了半宿,任由雨水滑落他的鬓角,直到雨势收起,他才牵着追风返回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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