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凌下衙回家，刚刚牵着枣红马从马房出来，就见呀门外一身墨色常服的裴承霖，骑在追风上，颀长的身影的包裹在秋日溶溶的夕阳里，眉目柔和地看过来。
祝青凌朝他招手，笑容灿烂，“大人，这么巧，你也顺路？”
裴承霖笑得无奈，牵马过去，含笑点头，“嗯，今日衙门无事，本官留在书房也闷，索性出来转转，祝捕头对应天府相熟，不知可否作陪？”
祝青凌眨眨眼，随即笑开，“好呀，卑职知道从橘子巷绕过去，有一处酒家，酿的米酒甜腻可口，大人可以去尝试。”
裴承霖自然地按住枣红马的脖颈，等她上马坐稳。
旁边经过的衙役纷纷侧目，想不到看似不易亲近的大人还有这么温和的一面。
裴承霖与她并排行在落满迂回的大街上，淡淡道：“今日处理一件事，想来有些意思。”
祝青凌勾唇，“大人觉得有意思，倒是罕见。”
这厮之前可不这般，明明是 一副老夫子的刻板模样。
想到他会因为她的行动改变想法，她心头仿佛有块蜜糖化开。
裴承霖淡淡道：“清河县有个里长，有北方的亲戚带来一些麦种，让他做些面食，他以为麦种与米的模样相近，也是淘洗后蒸食，谁知前不久麦种发芽。”
这个里长心想这也是一个发现，说给县令老爷听听，或许就能变成清河县有祥瑞。
祝青凌却是眼前一亮，裴承霖说的话，有些像是冬小麦套种。
她连忙问道：“大人派人看过没有？那些麦苗的长势如何？”
裴承霖挑眉，“未曾，此事不能声张，宰相派去屯田的人还在，若是让他们知道，此事恐怕有些麻烦。”
祝青凌点头，宰相就是不能闻到味的疯狗，这件事一旦被他拿去做了筏子，想要起到惠民的作用就难了。
想到这，她蹙起眉头，“那些人打算把它当做祥瑞，那就会到处宣传，此时恐怕宰相已经知道。”
裴承霖手中控着缰绳，沉吟道：“未必，此事传到京城尚且还要些时日，假如本官能趁此机会，先推广开，未尝不能办成此事。”
祝青凌点点头，如果能按照裴承霖的想法办成，还能给宰相戴一个好大喜功的印象，虽然这点差评不影响他的地位就是了。
酒香阵阵，祝青凌陶醉地抽抽鼻子，赞叹一声：“好香的酒，咱们先去打些下酒菜，一会不醉不归哦。”
裴承霖看她下马，脚步轻快地跑向对面的熟食铺子，不由得轻笑一声，瞧见不远处有卖炒瓜子的摊子，朝那边走去。
祝青凌打了两斤卤肉，兴冲冲地提着回来，就见原地没了人影，她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不在这里等我？”
她四处环看一圈，在街角一处不起眼的摊子前找到他。
裴承霖看着卖瓜子的老妇捧起一把瓜子，干瘪的脸上带着笑，竭力推销她的瓜子炒得均匀，颗粒饱满。
他捏着手心的一锭银子，淡淡道：“老婆婆，这些瓜子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