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啊’了一声，抬起袖子擦擦额头，“老朽刚刚走神了，实不相瞒，老朽想向大人打听，查到祝捕头的下落了吗？”
他的眼神含着希冀，由不得引出裴承霖心中的疑惑。
“没有，之前听说她被姚家招做上门女婿，后来去探的人回禀，不是祝捕头。”
谭通判的手停在半空，有茶水溅落手背， 他也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裴承霖。
随后他笑笑，“原来不是，老朽还以为他是遇到感情挫折，这才不告而别。”
裴承霖挑眉，转而说起别的，“衙门快要封印，这段时间的事情着实不少，最关键的就是今年才招安的山匪，难保不会出乱子。”
这是打算长谈，定下计策了。
谭通判笑道：“大人果然想得周到，以往他们早前就存好了过冬的物资，在山上团团圆圆地过年，今年不比去年，有些耐不住的说不定对再惹事端。”
裴承霖垂眸，看着泛白的指尖，“但你我都知道此事无可避免，本官只希望静宁县能安定，赶上灵渠的进度，应天府才能民富家宁。”
谭通判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岔开这个话题，转到他最关心的事上。
“老朽也希望应天府能好好度过一个安宁的年头，可惜了祝捕头，若有他在，想必不少人会消停。”
裴承霖抬眸又很快垂下，刚好看见谭通判眼里的焦灼。
那是不同于公务缠身的烦恼，只是一种纯粹的担忧与牵挂。
裴承霖淡淡道：“的确如此，但本官并不乐观。”
谭通判一不留神，手中的茶水溢出，而他没发现，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
“大人的意思是，不打算继续寻人？”
裴承霖皱眉，“寻人的捕快还在外面，没日没夜地搜查，本官不会叫回他们。”
他重新斟茶，“他们早向本官说过，若本官下令寻人，他们全力以赴，若不许他们寻人，他们会脱离衙门，集资寻人。”
谭通判顿时红了眼圈，在裴承霖抬头之前，他连忙端起茶杯，用袖子挡着喝下去。
裴承霖看了眼天色，没再给自己续茶，淡淡道：“本官曾经做过东宫伴读，那时听过不少道理，可那只不过是阐述儒家理念的脚本，直至今日，本官才明白，为官者，能护着自己的百姓，足矣。”
谭通判笑了笑，“大人今天看似心情好了许多，肯对老朽讲这么多话，推心置腹，老朽感怀，只是不知大人唤老朽来，有什么事？”
茶尽，言毕。
裴承霖认真地看着谭通判，从他的眼神里看不见 一点戾气。
仿佛他的心境如海，碰见难题也翻不起巨浪。
除了听到祝青凌失踪的消息，他才会失态。
裴承霖淡淡道：“本官今日去静宁县，大概明日才回。”
谭通判会意，表情有些失落，他见过裴承霖对祝青凌的态度，伤了病了都会在意。
当他知道祝青凌失踪时，他对裴承霖寄托了很大的希望，原以为至少那些情分能让他多难过两日。
没想到，还是同样的结果，他永远是别人眼中的一出悲剧，而且不可能改写。
“老朽知道了，大人放心去吧，府衙里的事都会安排妥当。”
裴承霖颔首，不再出声，等谭通判离开，他才眯起眸子，眸子里暗芒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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